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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烏爾非常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金屬在石頭上挖掘的聲音馬上傳到了他的耳朵里。驚奇和這一發現的刺激使他完全清醒過來。他儘管動作還不太靈活,但思想卻轉得很快,而且還在不斷地提著問題。難道是這個貝納丹往瓶子裡灌了麻醉藥?……那麼為什麼呢?……如果他獲得了自由,不管是通過暴力還是由於狡詐,那他為什麼不馬上跑回城堡來呢?……也許他就是躲在城堡里的?在哪兒呢?……是否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通道呢?……

  拉烏爾十分笨拙地跨過窗戶。那裡的那個人正在費勁地忙碌著。屋頂的陰影正在一點點地向後退去,因為月亮已經漸漸地升上中天,而此時,貝納丹已經完全暴露在月光下了。確實是他。彎腰對著他剛掘過的路面,他的白髮在他頭的四周閃著光,好像是一圈白色泡沫。他抓住鋪地石板,把它舉起來。然後一隻手撐在腰間,他望了望四周。拉烏爾貼牆站著,一動也不動。老頭兒跪了下去。他是在祈禱嗎?不。他把手伸到洞裡去了。那裡能藏些什麼呢?……一個首飾盒?……太大了。一個皮包?……也不可能。有可能是一把鑰匙嗎?……

  東西沒有了。因為貝納丹已經縮回了手而且還盯著那個地方瞧了一會兒,好像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然後,他以某種瘋狂又重新搜索這個洞穴,絕望地尋找著。最後,他身子向後倒去,就像在請蒼天為這災難作證似的。月光照到了這位可敬老人的臉上,照亮了他那深陷下去的眼眶,和想叫而沒有叫出聲的張開的嘴巴。就像被人砍倒的大樹,貝納丹倒在了洞的旁邊,再也不動了。

  拉烏爾很想跑過去,可是他只能拖著像病後初愈的步子走上前去。他的腦袋還沒完全恢復正常,雙腿也無力地抖動著。現在該輪到他了,他跑到洞邊,打開他從不離身的手電。他看到了地面,黑的、潮濕的和一條正縮進去的小蟲。老人已經瘋了。這塊鋪地石板的下面什麼東西也沒有……

  拉烏爾把手電照到老人的臉上。太可怕了!可憐的好人心臟病發作了,驚恐和絕望仍能從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看出來。拉烏爾尋找著,在他的手腕上,在他的踝骨處,看是否有綁過的痕跡。可是貝納丹顯然沒有被捆綁過。那他是從哪兒出來的呢?……突然一下子,拉烏爾明白了。另一個人設法讓他的俘虜跑了出來,然後尾隨著他,因為他相信老頭兒會把他帶到暗室這個地方來的。另一個人,因此也就不會離這裡太遠。拉烏爾越蹲越矮,他試圖透過牆腳處的濃濃黑暗,把眼前這一切看得更清楚一些。陰影漸漸在消退,月亮就要爬上城堡的最高處了。整個院子很快就會亮起來了。敵人躲在哪裡呢?很顯然,他是貝納丹徒勞無功地搜尋的見證人,他正在尋找新的狡黠的辦法,以獲取老人想要挖掘出來的寶物……

  這一想法把拉烏爾帶到了新的思索之中。現在,他的大腦全速運作起來,好像在藉助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毒藥使它的能力增加了十倍以上,但是它又始終控制著他的身體。毫無疑問,某些東西藏在了鋪地石板的下面,在六月二十四日的子夜,在這月明之夜,就在這一關鍵時刻,某個人在背誦著公式:聖讓接替了雅科布。達爾塔尼昂藉助於劍尖贏得了榮譽和財富。把這一幕留在記憶中,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老貝納丹是從誰那裡得到的這個奇妙的句子呢?從他父親那裡,當然嘍!從這個埃瓦里斯特,這個忠心耿耿的管家那裡得來的。在選擇這一暗室時,他應該在場。因為這件事肯定追溯到遙遠的過去……直到最後一位歐奈維爾伯爵……直到路易·菲力普王在城堡的短暫停留之時。是誰帶國王去特魯維爾的?是埃瓦里斯特嘛。是他照顧著一切、留意著一切。就連把某件東西藏在院子裡的鋪路石板下的這一想法也是出自於他。國王,在最後一刻,認為帶著這件東西出逃並不慎重。他便又回到了城堡,把它託付給歐奈維爾伯爵,因為他是光明磊落的。而伯爵,他在埃瓦里斯特的幫助下,把東西放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它一定是某種很珍貴的東西,才讓國王冒險推遲了出發和又回到了城堡的。

  拉烏爾始終跪在那裡,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石雕。但是他極深地陷入了思索之中,思考著採取行動。因為他發覺自己的推理中有某些錯誤,有一個漏洞!……一個極大的錯誤!……國王是三月二日出逃的,而伯爵等了四個月才把東西埋起來……為什麼要如此等待呢?它一定有著充分的理由。伯爵期待著路易·菲力普能夠很快回來,準備把收藏的東西還給他。時間一點點過去,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他就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可是怎麼才能信賴這靠不住的月光,在這成千上萬塊石板中找准某一塊石板呢?……伯爵絕不會一無所知,他應該清楚,十分複雜的計算將是絕對必要的,當今後人們想確定在這一八四八年六月二十四日,劍客的影子所占據的準確的方位時。如果一陣暴風颳倒了這支風標呢?……不!絕不可能這麼天真地把一件如此珍貴的東西這樣藏起來。

  “好吧,”拉烏爾在想,“我就是歐奈維爾伯爵。我收到了一件國王視為生命的寄存物品,我要把它藏起來,會像對待一隻極平常的錢袋一樣,把它藏在一塊在任何壞天氣時都能揭開的石板下面嗎?好啦,我裝做如此,僅此而已!我讓我的忠誠的管家做見證人。我巧妙地設置了一條錯誤的軌跡,然後,在不讓埃瓦里斯特知道的情況下,我又取出東西,然後把它放到別人不知曉的地方,那當然是十分隱蔽的地方了。最值得稱頌的是,這種謹慎是十分有成效的。埃瓦里斯特留傳給他兒子的是一條無用的公式。而後者始終虔誠地保存著它。他作為一個已經不在原地的珍寶的保護人,居然有一天會像一個惡精靈似地想要把它挖掘出來。他死得一文不值,這個老可憐!……是的,可是伯爵想到了這一切,至少我有權這樣設想,要讓他的國王放心,並向他闡明自己所採取的謹慎的舉動。這就是我,羅平,我不會忘記的事……好啦!……一切都清楚了。國王回復了……信!……藏在聖經里的信……維多利亞女王郵票……在伯爵死時,埃瓦里斯特繼承了這封信,並把它藏在了聖經里,像對待一件聖物一樣……而如此寶貴的遺贈落到了貝納丹之手,在他的父親去世之後……可是這封信,國王的這一回復,到底說了些什麼呢?表示感謝,那是當然嘍,但是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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