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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他們在《新克朗倫匯報》[6]得到消息。一個頭腦有問題的少年,顯然沒有家庭,已經被埃姆·斯珀格朗地兒童醫院收留。老法官把這個消息告訴克翰夫婦的時候,他嚇壞了,嗓子幾乎堵住。艾倫將會遇到的事情,讓奧蒂失控以至於沒法聽丈夫的解釋。約拉看到奧蒂衝出大門,她差點暈過去,她手裡拿著那件東西,就是幾年前尤岱出生時候在醫院的東西,現在那是他們家唯一值錢的物件。約瑟也跟去了,陪著奧蒂,儘管奧蒂反對,他堅持要陪著她去找兒子。臨走之前,約瑟交給約拉一個信封。

  “是給尤岱的,”他說,“等到了成人禮[7]之前他才可以看。”

  他們走後,約拉度過了兩個可怕的夜晚。她焦急地等待著消息,但老法官似乎比平時更沉默。一天前,房子裡忽然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而現在,書架忽然在大白天被移開了,這是三年來的頭一次,老法官的頭出現在洞口。

  “快點!我們沒有時間了!”

  約拉使勁眨眨眼睛。從黑暗中分辨出外邊的陽光非常刺眼。尤岱從沒見過太陽,他哆嗦著爬到洞口又退回去。

  “約拉,對不起,昨天我得知奧蒂和約瑟被捕了。我什麼也沒說,因為我不想讓你再難過。但是你現在不能待在這兒了。他們會審訊克翰夫婦,不管他們再怎麼堅強,納粹最後也一定會找到尤岱的。”

  “約瑟不會說任何事,他非常堅強!”

  老法官搖搖頭。

  “他們會答應保證艾倫的生命,來換取這個小的作為條件,或者還有什麼誘惑。他們總能使人開口的。”

  約拉哭了。

  “沒時間了,約拉。那天他們倆沒回來,我就去見一個在保加利亞使館工作的朋友。我有兩個出境簽證,名字是碧蓮·鮑爾,教師和米克·直蔻,一個保加利亞外交官的兒子。我想出來的故事是:你和這個孩子來這裡和孩子的父母過聖誕,現在要回去上課。”老法官給約拉看了看手中兩張長方形的票,“這是去舊扎戈拉[8]的火車票。但是你們不去那裡。”

  “我不明白。”約拉說。

  “舊扎戈拉是你文件上要去的目的地。但是你得在切爾納沃德[9]下車。火車會在那裡逗留一會兒。你可以下車,孩子可以活動一下腿。然後你需要面帶微笑地離開火車。你沒有行李,手裡也沒有東西,一有機會你就帶孩子溜走。康斯坦薩[10]就在那裡往東三十英里。你要麼走路要麼找到什麼人可以帶你們乘車去那裡。”

  “康斯坦薩。”約拉重複著,使勁記住每一個讓她發蒙的名詞。

  “那裡以前屬於羅馬尼亞,以前。現在是保加利亞的。明天誰知道是誰的。重要的是那是一個港口,納粹的控制不是很嚴格。從那裡你可以乘船去伊斯坦堡。從伊斯坦堡你就可以隨便去哪裡了。”

  “可是我們沒有錢買票啊!”

  “我這裡有些馬克給你們做旅費。信封里這點錢足夠讓你們倆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約拉看看四周。房間裡幾乎沒有什麼家具。突然她明白了前天屋子裡那些奇怪的聲音是什麼了。老人是幾乎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好湊夠錢讓他們倆逃走。

  “這可讓我們怎麼感謝你呢,拉斯法官!”

  “不用。你們的旅途會非常危險,我也不知道這個出境簽證是不是能保護你們。上帝原諒我,但是我希望我不是把你們推向死亡啊!”

  兩個小時後,約拉費力地把尤岱拖出來,來到樓梯口。剛要出去,突然她聽到一輛卡車停在了門口。每個在納粹統治下生活的人都知道這聲音意味著什麼。整個過程就像一種旋律:先是刺耳的剎車聲,跟著是有人大聲吆喝,然後是間奏曲般沉悶的靴子踩在雪地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清晰,已經踏到木地板上。此時,你除了禱告這種聲音可以離你而去,沒有任何辦法。而這種不祥的聲音卻在一步步接近來到門口。稍停片刻,就會傳來尖叫和混亂的哭聲,夾雜著機關槍的獨奏。當這“音樂”結束的時候,燈就又亮了,鄰居們又回到桌子前,母親們臉上帶著笑容安撫家裡其他人,好讓他們相信其實隔壁什麼也沒有發生。

  約拉對此了如指掌。她一聽到車聲,就迅速躲到樓梯底下。士兵闖進了老法官的家,其中一個士兵神情緊張地拿著手電筒來回照著大門。手電光劃破屋子的黑暗,幾乎照到約拉的鞋子。尤岱緊緊抓著她,像一個受驚嚇的小動物。約拉使勁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士兵離他們太近了,她都可以聞到他們皮大衣的味道,還有冰冷的槍上的金屬味道和機油味。

  樓梯天井那裡傳來一陣很大的響動。士兵停止了搜查都沖向樓梯那裡,一個士兵在那裡慘叫。約拉抱起尤岱出了大門奔到街上,再盡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地走著。

  * * *

  [1] 亞喀巴:約旦西南部港市。

  [2] 波雷特·發佛(Brett Favre):美國著名橄欖球隊員。

  [3] 金·貝辛格(Kim Basinger,1953年12月8日—):一位美國電影與電視劇演員,也曾是一位時尚模特。獲得過奧斯卡最佳女配角。

  [4] 伍迪·艾倫(Woody Allen,1935年12月1日—):美國電影導演、編劇、演員、作家、音樂家和劇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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