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宮田文藏在此地安身伊始,周圍的人就紛紛前來提親說媒。然而,不知是沒有稱心如意的對象呢,還是習慣了單身漢的逍遙自在,宮田文藏總也不肯應允。他每天忙忙碌碌,四處奔波,竟仿佛工作比起娶妻來更為重要似的。故而,鎮上的人們弄不清他的心思。娶上個好妻子,蓋一所好房子,成家立業美美滿滿過日子該有多好!人們對宮田文藏的性情難以理解。

  然而,宮田文藏本人卻對人們的議論置若罔聞。矢部家裡分給他一所貯藏室一般的小房子,他親自動手,經過改造,住得倒還蠻舒適的。他生性正經八百,絕不在射水鎮上花天酒地。不過,卻似乎常常到湖對岸的鎮上遊逛。雖然風聞那邊似乎有他相好的女人,但是,木衛老人從他的功績著眼,對那麼點芝麻小事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加干涉。

  在這位宮田文藏身上,還發現一點,就是他十分疼愛阿都。據說阿都很像自己回國時死在馬尼拉的女兒,所以,文藏對這位甥女愛若掌上明珠。以至人們認為,其所以遲遲不肯再娶,其原因之一可能就是,娶妻另過,要離開阿都,他割捨不下。

  然而,世人並不單單對別人良言相勸,不,不,相反,倒總是對他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尤其,對於一個青雲直上的人物……

  一幫心術不端的人,對於宮田文藏那種令人費解的生活方式,背地裡做出了這樣居心叵測的臆斷:

  宮田老兄是在蓄謀霸占矢部家族的產業吧。眼下,矢部老人已死,只剩下了慎一郎和自己的妹妹。那位慎一郎老兄哩,卻是一個書呆子,只知道死肯書本,對管理家業一竅不通。騙住他、奪取矢部家業,易如反掌。所以,才籠絡阿都,作為先期準備的吧。……

  所謂眾口難防,就是如此。

  卻說,矢部家族那位主宰者悴然暴亡。慎一郎對產業、對家務,果然是一竅不通。如今,宮田文藏這個人物在矢部家族中所占的份量,已成了一種無形的巨大威脅,籠罩在人們的頭頂。實際上,假如慎一郎不和這位內兄商量,連出殯這一區區小事,他也辦不成。……

  不過,這位宮田文藏對於金田一耕助,倒也寄予厚望。

  “不必多慮,先請您長期留下,抓到殺害親家老人的兇手。那些土包子警察,能破個什麼案子?必得先生親手抓獲兇手。……”

  當時,在射水鎮已經無人不知:同一信州地區的犬神家族,因骨肉相殘、爭奪遺產而發生一樁駭人聽聞的連續兇殺案,金田一耕助曾在該案的偵破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不管內心作何打算,宮田文藏的話里,看起來倒也有幾分誠意。故而,金田一耕助固然談不上欣然應允,但是,他卻也無意就這麼不了了之地返回東京。

  假如僅僅是23年前那樁懸案,倒也可作罷論。然而,此次卻是在他金田一耕助的鼻子尖下發生兇殺案的。他的自尊心和鬥爭心不允許他就這麼厚著臉皮返回東京。

  此外,還有一個理由使金田一耕助樂意逗留其家,那就是惹人愛憐的阿都姑娘。

  當金田一耕助看到阿都處於性情不合的父母之間,總是擔驚受怕、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就產生了一個念頭:起碼也要在這裡呆到案子了結。

  在祖父木衛健在期間,她是父母之間的一個緩衝地帶。如今,那位祖父已然魂歸西天,父母之間會不會發生某種不幸的衝突呢?……

  看來,阿都十分擔心這一點。

  還有一點,阿都似乎對目前逗留在此的古林徹三這個人難以信任。會不會由於這個人再引起什麼麻煩來呢?

  雖說都是從海外回國的,敏感的阿都卻感到宮田文藏和這個古林徹三的氣質迥然不同。當宮田文藏前來探親時,也是失去了妻兒財產,一無所有,失意落魄。這一點,與古林徹三的情況並無兩樣。

  然而,卻和宮田文藏投親時的印象截然相反。古林徹三的樣子,為什麼讓人產生一種暗淡、陰森的感覺呢?僅僅是由於他臉上有著惹眼的傷疤和他來後便發生了案件的緣故嗎?

  宮田文藏同病相憐,對古林徹三熱情、寬厚。似乎打算將其安排在鐵平石礦場的某個職位上。不過,宮田文藏表面上所顯示的熱情,果真出自內心嗎?阿都總感到,舅舅文藏不是也感到古林徹三這個人頗為可疑嗎?……

  對於年紀尚幼的阿都來說,似乎正是因為父親有著遁世主義想法,才使得她往往要諸事操心。

  “是嗎?既然大家都這麼講,我就厚著臉皮,再在府上打擾幾天吧。”

  那是殯儀結束後的次日晚上。金田一耕助一方面接受全家挽留,一方面也想向大家重新表示:他現在決定再留一段時間。

  “此時此刻,按照日本人的習慣,家醜不可外揚。目前,儘量不觸及此案,方才合乎禮節。但是,那樣一來,我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了。為了儘快了結此案,對於大家不願意涉及的一些問題,也要接觸一下。這一點,諸位想必也能體諒吧。”

  金田一耕助一番開場白,男人們一個個都還未及答話,峰子卻照例裝腔作勢、捏聲弄嗓地搶先表態了。

  “那當然,理應如此。先生,請不必客氣,有什麼問題您儘管提吧。”

  慎一郎有點失望。宮田文藏也只是點點頭,輕輕地攏著頭髮。古林徹三那一雙眼睛,不知怎地總使人聯想到狡猾的狐狸。阿都默不作聲,兩眼望著自己的膝蓋。

  二十. 同床異夢

  “那末,我就先從夫人問起了……”金田一耕助轉過身去,“上次……就是府上老人去世那天晚上,您講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是吧。23年前,案件發生後,朋子這個女人並未投身無底井中,而是逃進教堂,被該教堂當時的怕烏爾神父藏匿起來,在他回國時,一起離開了日本。……”

  “對,對,我是這麼說過。”

  峰子目光銳利地看著丈夫,又用她絮叨成癖的語調斬釘截鐵地作了肯定的回答。

  “不過,您這麼說,可有什麼根據嗎?”

  “要說根據嘛,可不大好說。不過,總還是有的,第一件就死朋子……姑娘留下的、那封奇怪的遺書,——我走了。但是,有朝一日還要回來。猶如蝴蝶雖死,來年又會翩翩復甦一般。——話裡有話呀。……”

  “對,對。這一點,前些天,我也聽已故老人講過,此外呢……?”

  “此外嘛,我爹……前幾天去世的,一開頭就對朋子姑娘之死,十分懷疑。不過,當時人們認為,鐘乳洞口只有我們家後面和玉造家後邊這兩個。而且,自從朋子姑娘跑進洞內以後,那兩個洞口雙方都嚴加看管著。所以,既然沒有從洞裡逃走的跡象,我爹也就將信將疑:也許朋子姑娘真地投井死了?可是,後來,由於一個偶然的原因,發現了一個可以通往教堂的洞口……”

  “請等一下,發現那個洞口,是什麼時候的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