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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哪兒的話。”

  自報身份是這一家的女主人,又稱呼木衛為家父,由此看來,她大概就是剛才在火車上道聽途說的英二哥哥慎一郎的夫人,名叫峰子的女人。

  她的皮膚白晰,起碼算得上個美人。不過,卻不太討人喜歡,有點愛擺架子。

  “回頭請您見見家父。正好洗澡水燒好了。……趁這功夫,給您準備晚飯。啊,請吧。”

  “啊,哎呀,這太……”

  耕助出了浴室,在女傭人的伺候下吃過晚飯。正在他抽菸的當兒,一個十八九歲十分可愛的姑娘走進來。從服飾和儀態上看,她不會是女傭人。

  “啊,失禮的很。家祖父想見見先生,請到這邊來一下……”

  “啊,噢,哪邊呀?”

  耕助爽快地站起身來。

  “我來領路。”

  姑娘當先朝套廊走去。

  室外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繁星在天空閃爍。濕潤的夜風,沁人肌膚。走進套廊,連腳掌都感到涼颼颼的。

  “小姐是府上的千金吧?”

  金田一耕助在姑娘身後問。

  “嗯。”

  “是叫阿都吧?”

  “哎呀!”姑娘驚訝地回頭看看耕助的面孔,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兩個小巧的酒窩,好一個迷人的姑娘,“您怎麼知道?”

  “不,我哪裡會知道。是剛才在火車上道聽途說的。我遇見一個認識府上的人,他是不是來府上的……?”

  “嗯。啊,已經到了。說是20多年沒有回過日本了。”

  “噢,那末,是在國外的……嘍?”

  “嗯,聽說剛從中國回國的。”

  啊,是從國外回鄉的呀。他感到,既然這樣,那漢子對人不信任的冷峻神情,倒可以諒解了。

  “聽說是府上的親戚呀。”

  “嗯。……聽說是門老親戚。可,他是一個讓人看著有點不順眼的人。……”

  阿都說完,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便四下看著。然後,又看看耕助的表情。臉上微微發紅,看來她對剛才的話有點後悔,緊咬著下嘴唇。

  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卻帶著一團消沉寂寞的陰影,它印在了耕助的心目中。

  後來,兩人便一言不發地穿過走廊。當他們來到獨間客廳外面時,卻出乎意料地聽到,從那給人以涼爽感的蘆葦隔扇里,傳出一陣爭執的聲音。

  “爸爸,事到如今,您還要再去追根問底嗎?找個私人偵探調查,讓外人知道,名聲也不大好聽,不是嗎?”

  聽起來,似乎在儘量控制著感情,但是聲調卻有點激昂。

  金田一耕助聽出似乎正在談論自己,他便尷尬地停在了套廊上。

  “慎一郎,你小子雖然那麼說,可是,無論過多少年,我心中的怒火也不會熄滅的。只要殺害英二的兇手還厚顏無恥地活在世上……”

  一個蒼老的聲音,由於憤怒而發抖打顫。

  “好了,好了,阿慎,你就讓老人家隨心所願吧。……你縱然反對,可偵探已經來了呀!”

  阿都也有點困窘,她趁著談話間斷,便叫了一聲:

  “爺爺,東京來了客人……”

  聽到聲音,隔扇里坐的三個人,一齊轉向這邊。“啊,是嗎?是嗎?那,快請進……”

  “爸爸,我失陪了。”三個人中,一個身穿浴衣的高個男子站起身來。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便俯視著老人的臉,“另外,爸爸,古林兄弟怎麼辦?”

  “沒法子,先讓他住下來。一個人身無分文地從外國回來,總不能拒之門外吧。”

  “明白了。”

  “穿浴衣的男子,對老人輕輕一禮,便拉開隔扇,來到套廊上。

  大約年近五旬了吧,只見他鬢角處已經白髮參差。膚色略黑,個頭高大,論儀表,論風度,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標準男子漢。他就是阿都之父慎一郎。

  慎一郎緊板著臉對耕助點了點頭,便欲揚長而去。卻突地扭頭問阿都:

  “阿都,媽媽呢?“

  “在住室同那位古林客人說話呢。”

  “啊,是嗎?”

  慎一郎說完,便快步朝堂屋方向走去。耕助漫不經心地望著他的背影,身後傳來嗓音很粗的老人話聲。

  “快,快,金田一先生,快請進。請別,別理那小子。阿都,你先過去吧,有事我叫你。”

  “是。”

  目送阿都走後,耕助走進隔扇內。

  從他在火車上聽到的情況看,木衛已經年近古稀。然而,不知什麼原因,卻是肌肉豐滿紅光滿面,完全不像一個七旬老人。在那藍色細條紋的浴衣下,肚子用一條三尺長的腰帶松松扎著,像一個布袋一般挺了出來。

  木衛身邊,有個與慎一郎年歲相仿、扎一根窄硬帶子的男子,雙膝併攏坐在那裡。

  “啊,初次見面。”木衛盤腿坐著,點了點頭,“這一次,要求你幫個大忙囉。先介紹一下,這是剛剛出去的慎一郎的妻兄,名字叫宮田文藏……文藏,你先說一說吧。”

  “啊,這個……?”

  文藏畢竟也有點猶豫不決。

  “喔,說吧。你說不完全,我再補充嘛。”

  “啊,那……”文藏怯生生地瞟了耕助一眼,“其實呀,金田一先生,不知您是否了解,目前,有一個自稱巴西咖啡大王養女的姑娘到了這個鎮上。”

  “啊,這件事在報上看到過,知道一點。”“可……”

  文藏點點頭,有點難以啟齒地,“親家老爹的想法,是請您調查一下那位姑娘及其同行的母親的身世。就是說,查清她原來的身份。”

  金田一耕助漸漸明白此次調查的意圖了。不過,他卻故作若無其事地眉峰一皺:

  “這是什麼緣故……呢?”

  “哎呀,這件事不說清,您是不會明白的。事情是這樣的,老爹的次子英二,就是剛才在這裡那個慎一郎的胞弟英二,距今二十三年前,遭人殺害。兇手是個戀上慎一郎的女子,名子叫朋子。據說那個朋子已經死了,自殺了。然而,誰也沒有見過她的屍體。因此,人們早就存有疑團:會不會是偽裝死去,其實卻躲在別處呢?並且,目前來到此地的鯰川君江這個女人,分明就是朋子無疑。這些,呵,就是老爹要說的話。……”

  “噢,無疑,肯定無疑。我的眼睛,決不會看錯。一個殺害我那嬌兒的女人,可恨、可恨的女人,犬子的死對頭呀。過多少年,也不會忘掉的。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請您撕下她臉上的假面具。然後,將那東西……那東西送上絞架。”

  木衛咬牙切齒地講著,呼出的熱氣猶如暴風雨一般吹打耕助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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