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瓦朗格萊擂了一下桌子,提高嗓門,親密地呼喊著對方的名字。這表明他的態度有了變化:

  “行呵,亞森·羅平,幹得好哇!你要真打算贏我,該付出的代價就得付!你跟我提到過去或將來幹的事。你以為對那亞森·羅平來說,這樣就收買我瓦朗格萊的良心了?見鬼去吧!你想想,你作了那麼多案子以後,尤其是發生了昨晚的變故之後,你和弗洛朗斯·勒瓦瑟在公眾眼裡,將是,已經是製造這場慘案的主犯。我說什麼?是真正的唯一的罪犯。如今弗洛朗斯還潛逃在外,你卻要我釋放你!就算行吧,可該死的!開個價吧,別猶豫了。”

  堂路易又開始走起來。他身上在作最後的思想鬥爭。正要報出賭注時,又感到一絲猶豫,欲言又止。最後,他停下步子,打定主意。既然必須付出代價,那就付吧。

  “總理先生,我不討價還價。”堂路易肯定地說,面容姿態都極為坦誠,“我要向您贈獻的,肯定是極不同凡響極其巨大的禮物,遠遠超出了您的想像。可是這禮物就是再不同凡響再大,我也不吝惜它,因為弗洛朗斯·勒瓦瑟的性命岌岌可危。不過我的義務,在於尋求一種少受損失的交易。可您的話使我失去了希望。我只好如您所要求的,也如我所決定的,把牌攤在桌上打。”

  年老的總理大喜。不同凡響極其巨大的東西!這會是什麼東西呢?有什麼東西配得上這種形容詞呢?

  “說吧,先生。”

  堂路易坐在瓦朗格萊對面。他們兩個就像一對平等談判的對手。

  “很短,總理先生。一句話就可概括我向祖國的政府首腦提出的交易。”

  “一句話?”

  “一句話!”堂路易肯定道。

  於是,他望著瓦朗格萊的眼睛深處,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

  “為了得到二十四小時的自由,一分鐘也不多要,為了信守明早回來,或者帶回弗洛朗斯以向您表明我的無辜,或者獨自一人投案自首再入監牢的諾言,我向您贈獻……”

  他頓了一頓,鄭重其事地說:

  “總理先生,我贈獻給您一個王國。”

  這話口氣太大了,大滑稽,太愚蠢,只能叫人聳肩膀。只有傻瓜和瘋子才說得出這種話。

  可是瓦朗格萊無動於衷。他知道在這種場合,這人是不會開玩笑的。

  他深知這一點,因此,他這個對重大政治問題司空見慣,知道保守秘密是如此重要的人,本能地瞧了警察總監一眼,似乎德斯馬利翁先生在場礙事。

  “我堅決要求總監先生聽我的報告。”堂路易道,“他比任何人都更能判斷這份禮物的價值,有些部分,他還判斷得十分精確。再說,我相信德斯馬利翁先生不會不知趣,使我生氣。”

  瓦朗格萊不禁笑起來。

  “你也許幫過他什麼忙?”

  “總理先生,正是如此。”

  “我倒很想知道……?”德斯馬利翁先生說。

  “您如果硬要知道……好吧,四年前,我們在帕西碼頭陡岸上秘密行動的那天晚上,我曾答應您,德斯馬利翁先生,讓您當上警察總監,那時您只是個下級官員。我恪守了諾言。有三位部長提名,使您得到了這個任命。那三位部長都聽我的指揮。您要我點出名來嗎?……”

  “不必了!”瓦朗格萊笑得更粲然了,“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話。我相信你無所不能。至於你,德斯馬利翁,別做出這個樣子。受這樣一個人的抬舉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說下去,亞森·羅平。”

  他的好奇心沒有止境。堂路易贈獻的東西有沒有實際上的價值,他並不關心,甚至,他其實並不相信會有什麼實際價值。他所希望知道的就是:這傢伙到底有多大的氣魄,他真誠而公正地提出的要求,究竟有什麼神奇的新鮮的事情作根據。

  “您允許嗎?”堂路易問。

  他站起身,走到壁爐前,從牆上摘下一幅西北非的小地圖,攤到桌子上,拿東西壓住四隻角,說:

  “總理先生,有一件事,有一件事讓總監困惑。我知道還派人作了調查。這就是最近三年,尤其是在外籍軍團時,我的時間——不如說亞森·羅平的時間是怎麼打發的。”

  “這是按我的命令去調查的。”瓦朗格萊插話道。

  “有什麼結果呢?”

  “沒有。”

  “因此,歸根結底,我在戰爭期間的所作所為,你們並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來告訴您吧,總監先生。尤其是,讓法蘭西知道:她最忠誠的兒子為她所幹的事情是完全公正的……不然……不然,哪天別人又可能指責我逃避戰爭,做些毫無價值的事情。那樣就太冤枉我了。總理先生,您也許記得,我只是在內心發生真正可怕的災難之後才加入外籍軍團的。我甚至還試圖自殺。我想死。我想摩洛哥人的子彈會賞給我所嚮往的長眠的。可是命運卻不答應,似乎我的命還不該完結。於是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漸漸地,死神躲開了我,我不知不覺又喜歡生活了。幾個相當光榮的戰功完全恢復了我的自信和我對行動的渴望。我又生出了新的夢想。我又有了新的理想。我一天比一天需要更大的空間、更大的獨立性、更廣闊的地平線,更意想不到,更屬於個人的感覺。外籍軍團這個收容了我的英雄集體、溫暖的大家庭,我對它十分熱愛,但它卻滿足不了我的行動需要。一九一四年十一月,當我聽說歐洲燃起戰火時,我正在朝一個宏偉的目標前進,雖說我還不能清楚地看到那個目標,但它在神秘地吸引著我。我在西班牙宮廷有些權勢很大的朋友。在馬德里與巴黎之間的談判之後,我被召回馬德里,接著又被派往巴黎執行秘密使命。這就是我的目的。我想實地看看究竟能怎樣更好地為法國的利益服務。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