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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堂路易來說,這是最可怕的事情。在他樂觀的充滿信心的想像中,他克服了一個又一個障礙,最後卻看到這樣一副慘景:弗洛朗斯被殺害了,弗洛朗斯死了!

  “啊!多麼殘酷的折磨!”他淒傷地想,“只有我能成功,他們卻把我排斥在外。”

  他幾乎沒有去想,德斯馬利翁先生出於什麼理由,突然改變意見,同意把他逮捕,並還他以那個難纏的迄今為止司法當局不願再惹的亞森·羅平的真名。不,他對此不感興趣。他只關心弗洛朗斯的安危。時間在一分一分地過去。每過去一分鐘,弗洛朗斯就向那可怕的危險走近一步。

  他記起幾年前,也有一個類似的時刻,他等待著囚室門打開,德國皇帝出現在門口。可是此刻卻要重大得多。從前那次,最多只關係到他個人的自由,而這次,命運欲與予奪的,是弗洛朗斯的生命。

  “弗洛朗斯!弗洛朗斯!”他絕望地一遍又一遍呼喚。

  他不再懷疑她的清白。他也不懷疑另一個人愛她,把她帶走,既是當作人質,以獲取他覬覦的那份財產,又是當(禁止)情的戰利品,如果不能長期霸占,就不惜毀掉。

  “弗洛朗斯!弗洛朗斯!”

  他驟然變得極為沮喪。在他看來,他的失敗無可挽回,跑到弗洛朗斯身邊?逮住那殺人兇手?這是不可能的。他身陷囹圄,而且人家是把他當作亞森·羅平來對待,全部問題在於弄清他得在裡面待多久,是幾個月還是幾年!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愛弗洛朗斯。他發現愛情在他生命中所占的位置,他從前的激情,他對豪華生活的渴望,他的權力需要,他的鬥士的快樂,他的野心,他的怨恨,統統都無法相比。兩個月來他進行的戰鬥,只是為了把她征服。查明真相,懲罰罪犯,只是把弗洛朗斯從威脅她的危險下解救出來的辦法。如果弗洛朗斯會被殺害,如果為時已晚,不能把她從敵人手中奪過來,那不和坐車是一回事嗎?亞森·羅平將坐牢坐到死。一個男人,真正愛戀的只有一個女人,卻不能得到這女人的愛,這種失敗的生活,難道不正配得上這種結局嗎?

  危機是短暫的。它與堂路易的性格形成強烈的對比,因此來得驟然去得也驟然,而且讓他完全恢復了自信,他再也沒有感到一絲焦慮和懷疑。太陽出來了。牢房裡漸漸亮起來。堂路易想起,瓦朗格萊是早上八點到位於博沃廣場的總理府上班。

  這時,他覺得自己完全鎮定下來。未來的事件以完全不同的面貌出現在他眼前,就像翻了個個似的。他覺得鬥爭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實一點也不複雜。他很明白,他的意志不可阻擋,就好像他已經在行動似的。副局長不可能不向總監如實報告。警察總監不可能不一早就向總理轉達亞森·羅平的請求。瓦朗格萊不可能不願意會見亞森·羅平。在會見中,亞森·羅平不可能不得到瓦朗格萊的贊同。這不是假設,而是確信,不是有待解決的問題,而是已經解決的問題。既然起點是A,經過B和C,人們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只能到達D。

  堂路易開始笑了。

  “喲,我的老朋友亞森·羅平,你想想,你都讓霍亨佐萊恩先生從他布蘭登堡邊境深處走出來了。瓦朗格萊住得又沒那麼遠。需要時你可以上門來找我嘛。是這回事,我同意走第一步。我將去拜訪博沃先生。總理先生,謹向您致以崇高敬禮!”

  他高興地朝門口走去,假裝認為門是開著的,他只須跨出去就可以見到總理了。

  他連著做了三次這種孩子氣的舉動,深深地久久地彎腰行禮,好像手裡握著一頂帶羽飾的氈帽。他低聲念道:

  “芝麻開門。”

  做第四次的時候,門開了。

  一個看守出現在門口。

  他用彬彬有禮的聲調說:

  “總理先生來了通知:能否請先生儘快去見他?”

  走廊里有四個偵探。

  “這幾個先生都是我的隨從嗎?”他問,“走吧。你們去通報,說亞森·羅平,西班牙最高貴族,國王陛下的親戚來了。諸位,請帶路。看守,賞你二十埃居,謝謝你的好心照料。”

  他在走廊里停住步子。

  “聖父基督,我還沒有手套哩。鬍子也沒修。”

  偵探把他夾在中間,粗魯地推著他走。他抓住其中兩人的胳膊,那兩人立刻“哎喲哎喲”地叫起來。

  “聽明白我的話的人不會吃虧。”他說,“你們沒有得到命令,要把我毒打一頓吧?也不會要給我戴手銬吧?既是這樣,你們就乖一點,小伙子。”

  看守所長站在門廳。堂路易對他說:

  “這一夜過得真好,親愛的所長。你們‘都靈俱樂部’的房間完全值得推薦。看守所賓館可以打一個好分數。要不要我在來賓意見簿上寫一條證明?不要?您也許希望我還會回來?唉!親愛的所長,別指望了。好些重要機會……”

  院子裡停著一輛汽車。四個偵探和他一起上了車。

  “博沃廣場。”他對司機道。

  “維納茲街。”一個偵探更正道。

  “嗬!嗬!”他說,“去總理閣下的別墅。總理閣下願意秘密接見我。這是個好兆頭。順便問一句,親愛的朋友們,現在是幾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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