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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是這樣,總監先生。您走的路線,就是我已經走過來的。您和我一樣,在最後的真相面前躊躇不前,不敢觸及那給整個案子打上不幸的非人的烙印的事實。”

  總監雙手捶著桌子,猛地跳起來,不服地吼道:

  “荒謬!愚蠢的假設!弗維爾受到死亡的威脅,竟不擇手段,執意設下陰謀,毀掉妻子……算了吧!弗維爾那天到我辦公室來,你也見到了,他只想著一件事,就是如何不死。他只怕一件事,就是死。在那時候他是不可能調好機械,設下陷阱的……尤其是這些陷阱只有在他死於謀殺時才有用。你以為弗維爾先生做好時鐘機芯,裝上他三個月以前寫給一個朋友,又中途截回來的信,把一切安排好,造成他妻子犯罪的假象,然後說:‘好了!我就是被謀殺,也可以瞑目了。警方將把瑪麗—安娜逮捕歸案。’不對,你得承認,他不可能採取這麼可怕的謹慎措施。否則……否則,就是他清楚自己要被謀殺。他願意被謀殺。可以說,他與殺人者是串通好了的,是伸出頸根讓人砍。總之,這是……”

  他打住了,似乎突然被剛才說的話驚住了。其他人似乎也和他一樣困惑。其實他們已不知不覺地從這些話里聽出了結論,只是他們還不知道罷了。

  堂路易眼睛不離總監,等他說出那不可避免的話。

  德斯馬利翁先生喃喃道:

  “你總不至於斷言他們是串通好……”

  “我什麼也沒斷言。”堂路易說,“這些想法,是您自然而然,順著邏輯推出來的,總監先生。”

  “是啊,是啊,我知道。可我是要指出你的假設是多麼荒謬。為了證明你的假設是對的,為了讓大家相信瑪麗—安娜·弗維爾是無辜的,我們就得假定有這種奇事:弗維爾先生參與了謀殺自己的陰謀。這是很可笑的!”

  他確實笑起來,笑得很勉強,很虛假。

  “因為無論如何,只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你不能否認這一點。”

  “我不否認。”

  “那麼?”

  “那麼,正如您所講的,總監先生,弗維爾先生參與了謀殺自己的陰謀。”

  堂路易是極為平靜地說這句話的,但他的神氣是那樣肯定,以致誰也沒有想到要反駁他。他的那些推理和假設,他已經迫使在場的人接受了。現在他們走到了死胡同的盡頭,要想出去,不可能不費勁。對弗維爾先生參與犯罪活動已不再有任何疑問。只是他是怎樣參與的?在這場謀殺和仇恨的悲劇里扮演了什麼角色?這最終導致他把命賠掉的角色,他難道樂意扮演,或者只是同意扮演?究竟是誰充當他的同謀,或者劊子手呢?

  這些問題,在德斯馬利翁先生和其他在場的人腦子裡競相冒出來。大家只想找到答案。堂路易可以確信:他提出的答案,預先就會被大家接受。此後,他只要說出發生的事情就行了,根本不必擔心人家會說他撒謊。他簡要地敘述了一番,就像作概述。

  “發案前三個月,弗維爾先生給一個朋友朗熱諾先生寫了一連串的信。總監先生,馬澤魯隊長大概向您報告了,那朗熱諾先生已經死了好幾年了,這個情況,弗維爾先生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信留在郵局待領,但被人中途截走了。用什麼辦法截走的,這裡就不必細述了。弗維爾先生擦去了郵戳和地址,把信裝在特製的裝置里,把機器調好,讓第一封信在他死後半個月落下來,其餘的每隔十天落一封。現在看來,他的計劃確實考慮得巨細無遺。他知道索弗朗愛瑪麗—安娜。通過監視索弗朗的舉動,他顯然注意到那可惡的情敵每星期三都要從公館的窗戶下面經過,這時瑪麗—安娜·弗維爾便來到窗口。這是個極為重要的事實,對我來說,得悉它如獲至寶,它給您的印象,將如同一個物證。我再說一遍,每星期三,索弗朗都在公館周圍轉悠。因此,請你們注意,第一,弗維爾先生策劃的罪行發生之日,正是一個星期三晚上;第二,弗維爾夫人正是在丈夫的執意要求下出門的,當晚去了歌劇院,又去了艾爾辛格夫人家的舞會。”

  堂路易停了幾秒鐘,又接著說下去:

  “因此,星期三早上,一切都準備就緒,那要命的時鐘機芯已經調好了,指控罪行的機器運轉極好,將來的罪證會證實弗維爾先生手頭已經準備好的罪證。另外,總監先生,您還收到他一封信。他向您揭露了針對他來的陰謀,求您次日早上,也就是他死後去救助他!總之,一切都讓人預見到,事情將會按照‘懷著仇恨的人’的意願發展,這時發生了一件突如其來的事,差點打亂了他的整個部署:韋羅偵探闖了進來。韋羅偵探奉您的指派,總監先生,去了解柯斯莫·莫寧頓遺產繼承人的情況。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許永遠也沒有人知道。兩人現在都不在世了,他們的秘密也一起消失了。但我們至少能夠肯定:首先,韋羅偵探來過這裡,帶走了那塊巧克力,我們第一次看到的虎牙的齒痕,就是印在那上面的。接下來,韋羅通過一系列我們不知道的機會,成功地探悉了弗維爾先生的計劃。這一點,我們是知道的,因為偵探自己說了出來,而且是那麼焦急!因為正是從他那裡我們才獲悉當夜要發生謀殺案;因為他把探悉的情況寫在一封信里,而那封信卻被人掉了包。這一點,弗維爾工程師也是知道的。因為他為了擺脫這個阻礙他的計劃實施的敵人,下毒把韋羅害死了;因為,他知道毒藥發作得遲,便大膽地化裝成加斯通·索弗朗的模樣,跟著韋羅偵探一直走到新橋咖啡館,在那裡用一張白紙換下了韋羅寫給您總監的信,然後問一個行人去訥伊的地鐵車站怎麼走。訥伊,索弗朗就住在訥伊!以後這個行人可以成為指控索弗朗的證人。總監先生,這就是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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