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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奧萊特用拘謹與小心的動作表示同意。

  一絲微笑在那婦人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

  “哦,”她說,“這完全可能。我始終想不起那個時刻。我認為自己當時有點病態。不過是你們將我治癒的。”

  “怎麼?”維奧萊特問,比皮埃爾還好奇。

  “用神奇的仁愛,孩子們,上帝說過:‘相互愛吧’。我,你們看見了,我的親人盡已去世,絕對沒人會愛我。當我受到巨大打擊的時候,你們溫暖了我的心。女神中最美的,便是愛神,我還沒與你們講過她。她用神棍為我摩頂。當然那神棍就是你們,我的小天使。對此,我將永遠銘刻於心。”

  “夫人,”皮埃爾又問,“我早就相信有件事……我不敢說……”

  “講吧,孩子,”福萊特鼓勵地說,語氣溫和。

  “好吧,在畫家為你畫像的那天,我便有此想法,認為你是沉寂森林中的睡美人。我真蠢,不是嗎?但是,你當時似乎很年輕!”

  維奧萊特用堅硬的指甲捏了捏皮埃爾的手臂,他懂了。

  “啊!請原諒,並不是因為我覺得你已經上了年紀,只是有點……”

  福萊特的臉沉下來,好似打開的門又砰地關上……她好似在打量自己。她謹慎地對他們說。

  “作為老太婆中間最老的老太婆中的大姐姐,我好像還那麼年輕?這仍然是可能的。有些時刻,朋友們,整個過去都會湧現在我的臉上。可以說這是對毀去的幸福的一種留戀。在我的眼睛裡,你可能看見過光彩,這是對逝去的歡樂的短暫追憶。”

  皮埃爾不敢說“不”。再說,他的舌邊又湧起其它的問題。

  “夫人,”他果然也是個不知疲倦的好問者,“你這兒有些奇異怪事。只有它不在這兒時,我才敢說。你為什麼會有隻藍鳥?”

  “它不是藍色!我為了好玩兒才這麼叫它。它的羽毛其實不止藍色。”

  “我,我看它一身純藍。”皮埃爾說。

  “不,”維奧萊特說,對自己的知識頗為自得,“我注意到它還有紅綠二色。”

  “為什麼它能講話呢?”皮埃爾再次發問,“這不太自然。”

  這次,福萊特暢心地笑了,簡直就是百年老琴發出來的纖細笑聲。

  “它會講話,是因為我教的!親愛的讓諾只不過是一隻鸚鵡,它也快百歲了。幾乎一開始我便熟悉它……”

  鸚鵡能講話!這倒是真的!以前,皮埃爾在某些地方也讀到過這些內容,只是淡忘了。其實,包括維奧萊特在內,他們到現在為止也從來沒認真觀察過這些多嘴的鳥兒們,這些渾身披著美麗羽毛,住在遠處島嶼上的小東西。

  決定性地說,幻想書將永不再翻。皮埃爾感到人類的呼吸越來越接近森林,接近了河邊,以及接近周圍的環境,從而驅散了魔幻之景。他有點悲哀,因為失去了鵝媽媽之類的童話故事。這時他思緒一動,眼前又現出了小客棧那可怕的場面。

  福萊特,這時本該稱她為聰明的福萊特,讓他擔憂起來。這是他的直感。

  “小傢伙們,”她說,“應該經常來,經常。別放棄磨坊,也別放棄森林。你們長得越大,便越需要品味鄉間的歡樂。在現實生活的美景之中,鄉間之景當屬最美麗的。你們在生活中越走得遠,尤其是在看到現實生活剪斷了你們夢幻的翅膀時,你們就越需要得到寬慰。到這裡來吧,你能尋找到最和諧的安慰。把你們的痛苦放到樹間的搖籃中,讓微風搖動著嘎吱嘆息的搖籃,哄著痛苦睡覺。在這充滿魅力的河上,你們能夠尋求到寧靜,你也會很快學會在這片神奇的藍天之下怎樣去愛。”

  “‘去愛吧’,孩子們,愛就是指與‘勞動’有關的事物,能讓真誠的生活達到最佳的平衡……”

  “她可能在講大道理。”皮埃爾心中暗想。

  “我有點兒煩了。”維奧萊特心忖。

  很快,他們與這嫵媚的老婦人道別。衰老啦,啊!對,這次她的確衰老了!她坐在柳條椅上幾乎沒動,令人不禁暗猜,她那毫無血色的身體僅僅能維持她那搖曳不定的最後呼吸。

  在好幾天裡,孩子們經常來看福萊特,後者始終給他們講動人的故事。故事中的結局總是結婚。真的,他們有點迷茫。

  在他們家裡,房客布斯加爾妮埃夫人與房東代·奧比埃先生無疑應該結帳了,因為他們已經分不開了。有一次竟然出現了這種事:

  在萬佩爾莊園的某處,皮埃爾與維奧萊特正看著圖片。外面,下著綿綿細雨。雨滴落在沙礫上,那瀝瀝的雨聲是悲傷的,無限悲傷的。

  當代·奧比埃先生一陣風似地衝進來時,布斯加爾妮埃夫人正在看書。他特別衝動,甚至沒有看到兩個孩子。

  “夫人,”他吻了吻女主人的手後,直截了當地說,“夫人,我非常驚訝,你已經看見了!總之,我到底來了,為此還請原諒。我是個鄉下人,不懂禮節。你想施恩於我,我十分感謝,非常感謝。然而我應該告訴你,我們代·奧比埃家族從來不會有人會接受如此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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