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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這樣,石頭也在順娘的授意下拿了些錢出來孝敬這些人。

  這些人呢也大方收了,收了之後對順娘的態度當然是好多了。

  順娘覺著自己兩世為人,手上還沒有被這樣一付冰涼的鏈子鎖過呢。

  儘管懷揣著雷家兄弟當初寫的保證書還有用工合同,但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進了開封府衙,再看堂上坐著的開封府尹時,卻不是素有“包青天”之稱的包拯了,而是一張新面孔。在來開封府衙的路上,順娘就挺聽身邊的衙差說了,新任的開封府尹姓吳,單名一個奎字。是開了年才拜為翰林學士,權知開封府的。在做開封府尹之前,這位吳大人做過地方官還有兩浙轉運史。

  到了堂上,順娘除了看見新的開封府尹吳奎以外,還看見了雷家三兄弟,還有一個年約四十的獐頭鼠目,看衣著打扮像是個做買賣的人。

  拜過了堂上坐著的吳大人外,就有另外的小吏把傳喚順娘來開封府衙的原因說了。

  小吏宣讀的案卷里提到現如今堂上的告發雷家三兄弟跟順娘勾結的人叫做苟言,他是來往於鶴山和汴梁之間的買賣石炭的商人。曾經被雷家兄弟劫掠過,後來因為害怕就不敢去做石炭買賣了,改做了其他營生。今年他受人所託,去鶴山買石炭,發現了曾經劫掠過他的雷家三兄弟居然在做石炭買賣,他打聽了,知道他們是跟一個叫喜順的人合夥。他說喜順跟這雷家三兄弟是一夥的,喜順的石炭買賣就是靠著劫掠別的商人做起來的。發現了這些賊人,他當然要上開封府衙來告他們,他請開封府尹能為他做主,將喜順和雷家三兄弟繩之以法,還他一個公道。

  等小吏一讀完,吳奎就問順娘可有什麼辯解的。

  順娘就說小吏宣讀的那些不實,說完就把自己帶來的那份兒保證書和用工合同拿出來,讓官差呈上去給吳奎看。

  吳奎看完就說,這保證書和用工合同並不能證明順娘是清白的,因為雷家三兄弟在順娘進衙門之前已經招了,承認勾結順娘,當年劫掠了苟言還有別的商人,並和順娘合夥一起做石炭買賣。

  順娘聽了看向雷家三兄弟,憤怒地質問他們,為何陷害自己,明明自己當初好心讓他們棄暗投明,過上好日子,可最後他們卻來反咬她一口。

  雷家三兄弟眼神閃爍,並不敢看順娘。

  吳奎聽了道:“喜順,別說雷家兄弟招供你是共犯了,就算聽了方才你說之言,本官也不覺著冤枉你。因你明知雷家兄弟乃是劫匪,當時就該上報官府的,可你卻雇他們為你運送石炭,這叫做包庇容留匪徒,苟言告你跟匪徒勾結也沒有錯。來人,將喜順收監,待將一切查明,再擇日宣判。”

  隨即就有衙差上來將順娘帶了下去,雷家三兄弟也被帶下去,至於來告發雷家兄弟跟順娘勾結的苟言在宣判之前也被告知不許離開開封府衙,讓他住在專為原告準備的地方,隨時候著被傳喚上堂。

  守在外頭的石頭和平安看見順娘被收監了,石頭就讓平安回家報信,他則是去開封府衙羈押犯人的監獄打點。

  也多靠了石頭的打點,原先被衙差扔進有好幾個犯人大牢房的順娘被帶去了另外一個單間小牢房關押,石頭還可以送進去被子和吃食。

  平安匆匆忙忙地回去報信兒,說順娘被開封府衙羈押在監牢里了,劉氏和齊氏一下子就哭了起來,驚慌失措六神無主。謝二娘雖然也慌,可是她想到了順娘臨走時說的話,便換了衣裳出來,坐了車直接去了仁義街找馮珍。

  她去了馮府,直到天黑了才見到了下了值回來的馮珍。

  馮珍聽她說了順娘被開封府衙羈押的事情,便一口答應,她明日就去開封府衙,找到那開封府尹吳奎,仔細打聽下內中詳情,必定不讓順娘含冤的。

  第148章

  順娘在開封府衙的牢房裡呆了一晚上就憔悴了不少。

  這讓一早就跟馮珍一起來探監的謝二娘看了忍不住紅了眼圈兒,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不哭,告訴順娘不要擔心,馮珍會幫忙的。馮珍說只要順娘是清白的,她絕對不讓順娘含冤。

  順娘道:“我沒有想到我發了回善心,竟然有今日的禍事, 我就想讓馮小娘子幫我澄清我跟雷家兄弟在去鶴山買石炭之前並不認識, 他們也不知為了什麼要冤枉我, 將我牽連在裡頭。”

  馮珍聽了就讓順娘把當年去鶴山首次買石炭的情況都仔細說給她聽一聽。

  順娘對當年第一次帶著黑娃去鶴山買石炭的事情記得很清楚, 便一一說給了馮珍聽。

  馮珍聽順娘提到了販香的陳家兄弟,就問順娘可跟那陳家兄弟還在來往,順娘說還在來往。

  她又問順娘可記得當初碰到陳家兄弟的地方日期,順娘說記得, 就說給了馮珍聽。

  馮珍聽完點點頭, 說她這就去求見開封府尹吳奎, 讓順娘別太擔心。

  探監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謝二娘抓著順娘伸出柵欄的手捨不得鬆開,最後還是在馮珍的解勸下才依依不捨地鬆了手。順娘讓她別擔心自己, 回去後好好跟老娘和嫂子說話,儘量撿輕鬆的說,還有買賣上的事情, 讓那些掌柜和帳房如常安排就可以了。

  謝二娘眼裡包著淚水答應了,跟在馮珍身後出去了。

  從開封府衙出來,謝二娘坐著石頭趕的騾車回謝家去。

  馮珍則是去求見開封府尹吳奎,她讓謝二娘回家去等消息就行。

  吳奎聽了屬下的稟告, 聽說殿前都指揮使馮義誠的女兒馮珍求見,他也知道有這麼個人,便讓屬下去帶她進來。

  馮珍見到吳奎拱手一禮後,吳奎讓手下搬了凳子來給她坐,請她坐下說話。

  大方坐下之後,馮珍就把來意說了,她也不諱言自己跟順娘相識,是來替順娘懇求吳奎可以明察秋毫,不要被jian人矇騙,讓官聲受損。

  馮珍提出來了疑問,就是雷家兄弟的供詞是否可信。因為她有證人可以證明順娘在第一次去鶴山買石炭之前跟雷家兄弟等人並不認識。而且當初雷家兄弟給順娘寫的保證書以及僱工合同也可以說明問題,那個日期可是比順娘第一次去鶴山買石炭的日期要延後得多。所以,她覺得雷家兄弟的供詞是有問題的。

  這吳奎也不是個昏官,聽完了馮珍的話捋著下頜鬍鬚想了一會兒說:“本官必會徹查雷大郎等人的證詞是否屬實,絕不讓人含冤,也不讓人藏jian。”

  馮珍點點頭,說了感謝的話,隨後便告辭而去了。

  吳奎則是調派人手去重新查雷家三兄弟的證詞。

  一晃十幾日過去,順娘在牢里度日如年,期間宋玉姐還來探望過她,給她送來了宋家正店的招牌菜吃。

  宋玉姐在牢房外一坐,隔壁的那些牢房裡的犯人們眼都直了,也沒人大呼小叫了。

  順娘見此,便叫她以後都不用來了,因為那些男人們的眼光都能把宋玉姐給拆吃入腹了。

  宋玉姐笑著說自己自從成為宋家正店的東家以來,沒有哪天不遭遇到這樣的目光的,早已經習慣,一點兒都不會覺得不自在。她只是覺得這牢里味兒不太好,而順娘已經半個多月沒洗澡沒洗頭,想必也是難受得很。

  順娘呵呵笑,說自己身上味兒大,別把她給熏著了。

  兩人之間其實有好多話要說,比如順娘想問她在曹綺紅和馮珍裡頭挑上誰了,宋玉姐想問順娘怕不怕,了解這一次為何會被雷家三兄弟誣告嗎?以及可想到了,告她跟賊人勾結的苟言是否被人指使。

  其實宋玉姐想問的話,順娘不是沒有想過,她也託付了馮珍去查。

  “姐姐,多謝你來瞧我,我吉人自有天相的,等我出去了,我請你吃飯,這汴梁城裡的酒店隨便你點,或者讓我做拿手菜都可。”順娘把宋玉姐提來的食盒裡面的飯菜一掃光之後,擦了擦嘴笑道。

  “好,等你出來了咱們好好聚一聚。還是那句話,別怕,在你身後還有好多人的。還有,我們會去幫你查出誰在背後害你的,馮小娘子昨兒來我店裡跟我說,她正在查呢。”

  “你覺著馮小娘子如何?”

  “還不錯,是個熱心腸。”

  順娘待要再說兩句,牢頭過來告訴宋玉姐,探監的時間到了。

  宋玉姐只得起身,囑咐了順娘幾句,拎著食盒三步一回頭的出去了,順娘目送著她裊娜的身姿遠去,心裡也頗多不舍。

  馮珍還沒有來告訴順娘她查出來是誰在指使的苟言誣告順娘跟雷家三兄弟勾結,開封府尹吳奎就升堂宣判了。

  他判雷家三兄弟為劫匪,劫掠去鶴山買石炭的苟言等人,本應為死罪,看在他們認罪招供,各脊杖二十,刺配二千里外牢城。另外籍沒三家的家財賠償給原告苟言,三人的妻子也將被流放千里外服勞役三年。

  至於雷家兄弟指認順娘跟他們勾結一事不實,經查證為誣告,故而加刑杖十杖,雷家三兄弟要被脊杖三十,然後刺配二千里西北的牢城。

  順娘因為包庇盜賊雷家三兄弟,則是被判杖責七杖,另外籍沒其在汴梁城的家財充公。

  這個判決出來,讓順娘目瞪口呆,她完全想不到會這麼重。

  宣判這一日,馮珍陪著謝二娘,還有石頭等人都在堂下旁聽,聽完宣判之後各個大呼冤枉。

  吳奎在上頭聽到,並不言語,只是一面派人將順娘按倒打了七杖,一面派人去查封順娘的房屋鋪面,將家財全部充公。只是在那些衙差出去之前,他交代了一句,可以讓喜家人等拿走最基本的換洗衣裳,以及女人的首飾頭面,另外不許動手傷到老幼婦孺。

  順娘在堂上咬著牙受了七杖,痛得滿頭冷汗。

  在被馮珍和謝二娘扶著出去時,吳奎在她們身後說了一句:“本官也是秉公辦理,吃君之祿忠君之事而已。”

  馮珍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曉得這句話是吳奎對著自己說的。

  而且她也認為吳奎的判罰沒有什麼問題,甚至偏輕,因為本朝對於盜賊,尤其是京城附近州縣的盜賊實行的是重刑,雷家三兄弟要是判重一點兒完全會被判死刑,幸虧他們一被抓住就老實招認了。順娘呢,要是被重判,不但會被刺配千里之外,家財也會被充公,這個結果已經算是輕判了。

  出了開封府衙,順娘謝了馮珍,請馮珍快馬加鞭回梧桐巷的喜家報信,讓家裡人有個準備,免得老娘和嫂子害怕。她會跟娘子隨後趕到。

  馮珍上了馬,隨即策馬飛奔而去,順娘這才在謝二娘和石頭的幫助下上了騾車,讓石頭趕車回梧桐巷。

  在騾車的座位上趴著,順娘臉色煞白,豆大的冷汗遍布額頭,她反覆說的一句話就是:“想不到,想不到,就這麼家業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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