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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二娘就告訴順娘,杏花並沒有隨著梁家人一起進城,她回娘家養胎去了,要等幾個月生了娃坐完月子才進城了。因為這初初進城,事情相當多,家裡又亂,對於杏花養胎並無好處,故而就讓她先回娘家去呆幾個月,等到這城裡的事情理順,她也生下了孩子做完月子,再接她進城。

  聽到杏花要緩幾個月進城,順娘心裡倒是替娘子鬆了口氣,至少這年後幾個月不用看見杏花那個討厭的人了。因為娘子就算再少出門,可還是難免要出去買個菜逛個街,梁家租的那個高大郎家的房子跟喜家租住的宋玉姐的房子沒隔多遠,難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杏花又是個牙尖的人,碰到娘子還不曉得說些什麼難聽的話呢。尤其娘子在假裝懷孕,遇到杏花這麼個跟她不對付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杏花看出來點兒什麼,要是那樣的話,娘子恐怕真是要頭大了。

  順娘接下來就讓嫂子好生安排梁家人在她那屋住下,這幾日的伙食也做好些,好待客,然後她這就出去外院跟曲大郎夫妻打招呼,讓他們安排梁三郎的食宿。

  齊氏應了,讓順娘放心,她會待好客的。

  順娘隨即起身,去了外院,找到了曲大郎夫妻,把安排梁三郎食宿的事情說了。

  曲大郎便問那個梁三郎什麼樣子,他也不認識,什麼時候來他也不知道。

  順娘想一想,便叫了高大郎過來,讓他回家一趟,告訴正在指揮搬家的梁三郎,一會兒太陽落山的時候來喜家外院這裡吃飯住宿。

  “是,東家。”高大郎答應了,就出了喜家外院,往自己家中去。

  遠遠地還沒到家門口呢,他就看到了一架馬車停在家門前,車上下來了兩個侍婢正在跟家門口的幾輛牛車的車夫吵架呢。

  他趕忙走過去,問為啥吵呢,其中一個車夫就說,這一輛馬車的車夫嫌他們的牛車擋道了,讓他們挪開。可是明明這輛馬車轉個彎,就可以繞過去的,可卻偏偏要讓他們挪車,讓馬車從小街的中間駛過去,這不是欺負人嗎?

  沒等高大郎說話呢,從高家屋子裡走出來一個高大而俊美的年輕男子,他相貌十分出挑,雖然穿著普通衣袍,可一般人見了他都得多看兩眼,即便像高大郎這樣的男子也不例外。要是女人們,估計立刻就會被他的容貌給迷住。

  高大郎就想,難道這個人就是東家叫自己來傳話的梁三郎嗎?

  他又仔細看了那個從自己家裡出來的高大俊美的年輕男子兩眼,看出來了這個年輕男子跟之前來租房子的那個梁二娘眉眼有些相像,看來應該就是梁二娘曾經提過的她的弟弟梁三郎了。

  跟高大郎想得差不多,呵斥牛車的車夫趕緊把車趕走的那兩個侍婢一見到梁三郎後,罵人的話立馬就堵在了喉嚨口,那囂張的氣焰也偃旗息鼓了,就如同一把突突突噴火的機槍突然啞了火。

  梁三郎走到馬車跟前,向著馬車邊站著的那兩個侍婢行了個禮,接著笑著說今日自己家裡搬家,這牛車上的東西還沒有卸下來,擋了她們的路實在不好意思,他這就讓車夫重新套車,將車趕去旁邊,讓出路來。

  他這一笑一說,原先挺囂張的那兩個侍婢竟然呆住了,心裡甚至生出了歉意,覺得讓如此好看的少年郎讓出路來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就在她們怔愣時,便見得那奢華的馬車的帘子一掀,從裡頭探頭出來一個婦人。

  這婦人滿頭珠翠,約莫二十二三歲年紀,十分美艷。

  “春桃,碧柳,你們……”她輕啟紅唇,正想責問她們兩個怎麼不說話了,不叫眼前這擋住自己馬車的幾輛臭熏熏的牛車讓路。可一打眼卻見到了站在她們兩個跟前的梁三郎,即刻,眼中一亮。

  便見她一隻染著丹蔻的手扶了扶鬢邊金步搖,另一隻手的手背從額頭滑下,做出一個不勝嬌羞的樣子來望著梁三郎一笑。

  梁三郎也是成了親的人,眼前這個美艷的貴婦人在他跟前做出搔首弄姿的樣子來,他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隨即便也回以一笑,朝著她拱拱手道:“小的心中甚是不安,擋住了娘子的路,娘子請稍等,小的這就讓車夫們把牛車給挪開。”

  那美艷的婦人見梁三郎朝著自己笑,心裡越發喜歡,便見她抿抿唇,抬了抬手,嬌聲道:“不必了,小官人搬家是正事,我呢,這會兒心裡舒慡,就讓車夫調轉馬頭,從一邊繞過去罷。”

  “那,就多謝娘子了。”梁三郎朝著美艷的婦人又是一拱手,他發現那美艷的婦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一直鎖定著自己的臉,面上顯出動情的樣子來。

  這讓他不禁想這美艷的婦人到底是何來歷,看她的樣子,似乎是想勾搭自己。

  眼前這個婦人體格風騷,容貌美艷,年紀也不大,又坐著裝飾奢華的馬車,顯然是個官宦之家的貴婦。畢竟在大宋,一般的百姓,即便是富戶也沒有資格坐馬車的,甚至連那些低等的官吏也沒有資格坐馬車。這個美婦人不但坐馬車,還是坐著裝飾奢華的馬車,可見她的身份一定不會低。而且,她的侍婢也是穿著綢緞衣裙,趕車的車夫也是衣帽齊整,更能證實他的推測,那就是這個美艷的意欲勾搭他的美婦一定大有來歷。這讓梁三郎生起了好奇心,心裡頭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

  第135章

  楊德儀命自己的兩個侍婢上車, 又讓車夫將馬車撥轉馬頭,從街中間停著的那幾輛牛車旁邊繞過去。

  當然在這麼做之前,她先跟梁三郎搭了幾句話,比如說看見牛車上的石磨等物,她就問他, 如此大的石磨也搬來可是要做豆腐買賣。

  梁三郎告訴她, 的確是要做豆腐買賣的, 還說梁家的豆腐味道極好, 以後這豆腐店開起來,還請她來惠顧。

  於是楊德儀就知道了馬車下頭不遠處站著的那高大俊美的年輕郎君姓梁,而且看他的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就是不曉得可曾娶妻。不過, 在馬車停在姓梁的年輕郎君跟他說話的那一會兒, 她並沒有看到從裡面出來什麼婦人, 就猜可能眼前這個她一見到就迷上了美男子並沒有娶親。然而,她也不敢肯定,所以, 在讓車夫將馬車繞路之後,她就決定了過幾日讓手下的婢女來這裡買豆腐,然後將一切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都打聽清楚。

  放下車簾之時, 她深深地看了梁三郎一眼,留下了一個大有深意的笑。

  而梁三郎也是朝著她微微頷首,唇角上翹。

  馬車駛離棗樹街時,楊德儀問自己的兩個婢女可曾記住剛才那個地方了。

  春桃和碧柳齊聲說她們記住了, 對於自己主子是個什麼樣的脾性,這兩個侍婢在楊德儀跟前服侍了超過十年了,她們自然是清楚的。

  “好。”楊德儀往後一靠,靠在車廂壁上開始假寐,她雖然閉上眼,可是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剛才那個姓梁的美男子的臉,於是暗暗勾了勾唇角。

  馬車搖搖晃晃,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終於到了大相國寺仁義街的頭一家停下。

  這是一座異常軒麗的五進大宅,乃是當今皇帝賜給同知樞密院事兼護國軍節度使楊力勛的宅邸。

  楊力勛早年立下赫赫戰功,當今皇帝甚是優待他,做的官比太尉還要高上一頭,可謂來頭不小。

  車夫將車停在西角門外,然後下車去拿了車凳放在馬車下頭,恭請楊德儀下車。

  春桃和碧柳先下了車,然後扶著楊德儀下了車,主僕三人從西角門進入往後宅去。沿路都有不少奴僕向楊德儀這位楊力勛和其夫人譚氏最寵愛的小女兒行禮問安。雖然楊德儀在五年前已經嫁為人婦,可她動不動還是會回娘家來小住幾日。

  而自從兩年之前其夫狄贊患病臥床之後,她回娘家來住的時候更多了。

  楊德儀徑直到第三進院爹娘的居處時碰到了她的兩個嫂嫂正在陪其母打雙陸,便也立在一旁看了起來。一局結束之後,譚氏在侍婢捧來的銅盆中把手洗了,又接過來侍婢接過來的帕子擦乾淨了手,這才招呼女兒去一旁的榻上坐下喝茶說話。

  譚氏張口就問女兒這一趟回來打算住幾日回去,還說其夫正病著,她應該在夫家伺候著才對。

  這也是老生常談了,可楊德儀卻從來沒聽過,譚氏呢,也只是嘴上說一說,從不逼女兒真要在夫家伺候。

  譚氏的兩個兒媳婦看見小姑子又回娘家了,婆婆又跟小姑子嘮上了家常,便自覺地退出去了。不是她們不懂禮貌,而是譚氏每次跟自己回娘家的小女兒說話的時候不喜歡兩個兒媳婦在旁邊伺候。大概總是有些屬於母女兩人的私房話說,她們不宜聽的,才讓她們在女兒回娘家後自己回屋去歇著。

  楊德儀捧著茶吃了幾口,說她那個官人這病這麼不好不懷地拖著,真熬人,還抱怨說他這是拖累自己,害得自己這兩年就跟獨守空房的寡婦一樣。要早知他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就不該嫁他,或者說在他病之前和離了倒好了。

  譚氏道:“你官人還不是當初你選的,你爹說其父就是個五品小官不願你嫁他的,可你偏瞧上了他相貌出眾。我跟你爹沒拗過你,讓你嫁過去了。你爹可說了,狄贊在一日,就不許你跟他和離,他在朝中為官,不想被同僚說咱家的孩兒不仁義……”

  楊德儀聽了不以為然地問:“若是我官人去了呢?可還要我在狄家守寡?”

  譚氏:“你官人去了,你自然回家來,爹娘為你再選個如意郎君嫁了,好在你跟你官人並無子嗣。”

  楊德儀想起了剛才碰到的那個姓梁的俊美郎君,心裡一動,便說:“娘,以後的親事我自有主張,不需你跟爹為我操心。”

  “你還要自己做主?這可不行,你看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弄成這樣……”譚氏一聽忙擺手道。

  楊德儀一伸手抓住其母的手臂搖晃著撒橋:“孩兒以後必定不會選那樣無用的,再說了,咱家嫁女也不圖啥,不就是圖我自己喜歡麼,娘,你說是不是這樣?”

  譚氏無奈:“這……也是。哎,你這孩兒呀,都是被我們給寵壞了。”

  楊德儀就嘿嘿地笑,譚氏見女兒這樣也跟著笑了。

  過了幾日,楊德儀命跟前的婢女春桃去那一日在棗樹街遇到梁三郎之處打探消息。

  恰巧,那一日梁家的豆腐店開張,梁三郎跟其姐梁二娘都在店鋪裡面賣豆腐。春桃擠過去也買了兩塊豆腐,然後跟買了豆腐的這棗樹街上的幾個婦人攀談,打聽到了許多關於梁三郎的事情,就回去向楊德儀稟告了。

  楊德儀吃著春桃買回來的梁家姐弟做的豆腐,覺得的確口感很好。不過,當她聽到那梁三郎已經娶妻時,不由得皺了皺眉。然而,當春桃說到其妻懷著身孕在楊柳鎮娘家養胎時,還要幾個月,等到生完孩子才會進城來的時候,她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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