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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胡思亂想時,杏兒已經先走過去,掀起了車帘子,然後對石頭說:“東家娘子適才在寺里被一個紈絝欺辱,幸好馮家小娘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了娘子……”

  “甚?竟有這事?你說那個……那個小郎君是小娘子?”石頭聽了大吃一驚,復又重新仔細看了幾眼那個抱著東家娘子越走越近的人。然後他也看出來了,果然那人只是做男裝打扮而已,人家面目娟秀,身段兒也是挺苗條的,是個如假包換的小娘子。

  然後,他趕緊問杏兒:“這位馮家小娘子是誰,是不是會拳腳功夫,否則怎能從一個紈絝手裡救下娘子?”

  杏兒正要回答,見到馮家小娘子已經抱著東家娘子走到了跟前,就住嘴沒說了,而是幫著馮家小娘子把謝二娘扶進了驢車裡,接著上去讓謝二娘坐在座兒上,倚靠在自己身上。

  謝二娘覺得自己果然沒力氣,然而她還是費力地坐直了,看向車外撩開車帘子,關心地問自己有沒事的女子道了謝,並說不知道救自己的人姓甚名誰,改日她好了一定登門拜謝的。

  車外的那做男裝打扮的女子就大方向謝二娘介紹自己了,她說自己姓馮,單名一個珍字,小名初九。是殿前都指揮使馮義誠之女,今日到大相國寺來遊玩,見到杏兒在那裡哭泣求助,就過去了,然後從杏兒嘴裡得知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過去救人了。

  她說自己因為馮家世代從軍,雖然是女子,但也會些拳腳功夫,所以敢去救人。

  再加上其父在東京城裡面有些威望,一般人也不敢得罪其父,她作為馮家的女兒,別人也會給她幾分薄面的,然後她就跟著杏兒一起追上了那個膽大妄為強搶民女的紈絝,發現那個人她認識,就攔住他了,讓他放人。

  “你也是殿前都指揮使的女兒?那個白進益,也說他是……”謝二娘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親耳聽到那個白進益說他是殿前都指揮使的獨子,那眼前這個馮珍說她也是殿前都指揮使的女兒,這是怎麼回事?

  馮珍聽了,微微一笑,道:“那白進益的爹是殿前副都指揮使,他呢,在外招搖,就故意隱去了那個副字。但你別看一個副字,副都指揮使和都指揮使差不少,副都指揮使乃是四品武官,而都指揮使是從二品。他爹呢,正受我爹轄制,他方才一見我,也認出我了,便也不橫了,讓手下的家奴把你放了。”

  “原來如此……”聽了馮珍的話,謝二娘才對自己剛才怎麼被救下的事有了了解,隨即再次向馮珍致謝。

  馮珍說不用謝,放下車簾之前,她對謝二娘說:“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家罷,實在是那白進益是個有名的貪花好色的紈絝,白家三代單傳,到他這裡,白家人對他尤其寵溺放縱。他仗著其父曾救過當今皇后的兄弟,皇后家人對其父甚是感激,在這京城裡面橫行無忌,調戲良家婦女,也沒人敢管。我就怕他雖然忌諱我爹,然而終不死心,到時候又跟著你們的車找你的麻煩,那就不好了。”

  “如此,就多謝馮小娘子了。”謝二娘忙道。

  她聽說那個剛才糾纏她的白進益居然跟當今皇后的母族有關係,當然是害怕自己被他再糾纏,所以在馮珍放下車簾之後就讓石頭趕緊趕車回家。

  石頭應了,跳上車,揮動鞭子,驅車離開大相國寺。

  杏兒掀開車簾往外看,就見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軍漢的便裝打扮的人牽了馬來給馮珍,然後馮珍翻身上馬,策馬跟隨在自家車後。在馮珍身後,還有一騎尾隨著喜家的驢車,就是那個方才牽馬給馮珍的人。

  再往兩人身後看,就見到人流熙熙,到底有沒有那白進益派來尾隨的家奴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有馮珍和她的手下在車子後面,杏兒的一顆提起的心是全部放回肚子裡了。

  她放下車簾,撫了撫胸口,說:“有馮家小娘子在車子後頭,我也就不怕了。”

  又轉臉看向謝二娘安慰道:“娘子,今日真是把我嚇死了,若是娘子出事了,我有何面目回去見東家,不如一頭碰死算了。”

  謝二娘伸出手去握住杏兒的手,說今日多虧了杏兒,不然自己就完了。即便那白進益不非禮自己,但被拖著去陪他吃什麼素齋,吃完了,那她的名聲就全完了,不會有人相信她是清白之身的。

  杏兒聞言就問:“難不成東家也不信麼?”

  謝二娘:“她信了,別人不信,那唾沫都得把她給淹死,若是那樣,我真不會回喜家了,免得拖累官人沒臉。她在這汴梁城裡做買賣,還是要臉的。不過,杏兒即便我出事了,你也用不著尋死的,這跟你無關呀。你想一想,你還有爹娘弟妹,他們可都望著你幾年後回家呢。若是你去尋死,真箇死了,他們不得傷心死麼。今日我得了菩薩的指點,總算是明白了,這人活一世,沒有過不去的坎的,否極泰來,時運差到極點了,再往下捱一捱,轉過來就會有好運了。”

  杏兒眨眼想了一會兒,點頭:“娘子說得對,不,是菩薩說得對。遠的不說單說今日娘子在大相國寺先遇到那個姓白的紈絝,被他搶去,正沒奈何,馮小娘子來了,將你從姓白的手裡救下。這會兒,馮小娘子又親自送娘子回去,這麼一來,娘子不是就跟馮小娘子認識了麼,以後你在這東京城裡又多了個可以來往的人呢。況且,我覺著這個馮小娘子有一副俠義心腸,一定是個好人,娘子若與她相交一準兒錯不了。”

  謝二娘抿抿唇道:“你方才不是沒聽說馮小娘子的爹是個大官麼,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我則是個屠戶之女,如何夠格與人來往?在馮小娘子跟前,我只覺自慚形穢,也沒想過能高攀人家。”

  “馮小娘子對東家娘子何其客氣有禮,看著不像是那種介意門第的人啊……”杏兒低首自言自語道。

  謝二娘微微搖頭,靠在車廂壁上不說話了。

  因為被那白進益糾纏了一下,謝二娘等人是在晌午時分回到家的。

  在車上歇了會兒,謝二娘除了覺得脖子依舊痛以外,身上的力氣倒是回來了些,因此從驢車上下來,自己扶著杏兒的手也能走路了。

  馮珍也從馬上下來了,將馬鞭扔給隨後跟來的他爹的屬下陳六郎,然後翻身下馬,再走到謝二娘和杏兒主僕跟前,又看了眼前的宅子一眼,問:“這裡就是娘子的家麼?對了,我都還沒問娘子姓甚名誰呢?若是不介意的話,可否告知一二?”

  謝二娘就告訴她了,說自己姓謝,娘家在楊柳鎮。她爹是個屠戶,在楊柳鎮殺豬買肉為生。她自己呢,在家排行第二,上頭有一個大姐,下頭有個幼弟。她還說她去年已經嫁給喜順,喜家二郎為妻,現如今住著的這宅子是租的,她官人呢是做買賣的人,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常在外奔波。

  馮珍聽完了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謝二娘接著也問了問馮珍家住何處,改日自己好了,好上門去致謝。

  馮珍沒猶豫,直接告訴她自己住在大相國寺附近的仁義街第六家,門前有一棵大棗樹的就是,她還說,等謝二娘養好了傷,她等著謝二娘上門去呢。因為她是最近才隨著其父從邊關回到東京城的,之前若干年,都是隨著父兄在邊城長大,這京里還沒什麼朋友。謝二娘算是她認識的頭一個朋友,故而她願意跟謝二娘相交。

  聽馮珍這麼一說,謝二娘方覺自己錯看了人家,這馮珍不僅有一副狹義心腸,還是個磊落之人,十分的慡氣,對於這樣的女子,她莫名有好感。剛才她還有點兒擔心人家是高官之女,跟自己這屠戶之女,門第相差太大,會看不上自己呢。

  “那好,若是馮小娘子不嫌我叨擾,那改日我必定會上小娘子家裡去拜謝你的救命之恩。”

  “哪裡說得上是救命之恩,謝娘子別這麼說。”

  兩人站在喜家宅門跟前正在客氣地說話時,一輛驢車在旁邊緩緩停了下來,接著從車下跳下來了順娘。

  她一看見自己娘子在宅子門口跟一個俊秀的小郎君說話,而且是唇邊噙著笑說話,心裡就不樂意了。

  在謝二娘身邊的杏兒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從驢車上下來的順娘,立馬向著順娘行禮,打了個招呼:“東家回來了?”

  順娘點頭,然後掏出錢來把租驢車的錢給付了,走到謝二娘身邊。

  沒等她說話呢,謝二娘已經笑著招呼她了:“官人。”

  順娘:“娘子。”

  轉眼看向站在謝二娘對面的馮珍,話卻是對著謝二娘說的,“這位是?”

  馮珍向著順娘拱了拱手道:“在下姓馮,名珍,適才在大相國寺謝娘子被紈絝糾纏,我略出了些力,將娘子救下送回這裡了。”

  順娘聽了已經皺起眉了:“我娘子被紈絝糾纏?”

  謝二娘接話:“是啊,適才多虧了這位馮小娘子,若不是她出手將我從那紈絝手裡解救出來,我……我怕是見不著官人了。”

  “馮小娘子?”順娘喃喃道,再次從上到下掃了馮珍一眼。

  就說嘛,方才下了驢車,遠遠地恍眼一看,她就覺得跟自己娘子面對面站著的年輕男子過于娟秀了。此刻近前仔細一看,發現人家果然是個如假包換的小娘子,主要是此人雖然身穿男裝,可卻並沒有束胸。而且這個人的臉很柔美,若是換上女裝的話,還是個標緻的美人呢。她跟順娘占據的這副身體不同,順娘的這副身體骨骼要大些,也要粗糙些,再加上順娘說話的語音也比較低沉沙啞些,完全不同於馮珍。馮珍的說話聲音一聽就可以聽出來是女子的聲音,十分的清越。

  “哦,因我父兄常年在軍中,我呢,時常圖方便,出外穿男子的衣裳。”馮珍笑著解釋道。

  站在一旁的杏兒嘴快,在馮珍跟順娘說話的間隙,嘰嘰喳喳地把今日在大相國寺謝二娘遇到紈絝糾纏,馮珍是如何出手相助的事情都地講了一遍。

  順娘聽得揪心,當聽到杏兒說那紈絝的手下出手一記掌刀砍在娘子的側頸,娘子暈過去時,忙去看謝二娘的側頸,就看到了側頸上的那一道青紫的傷痕,心頭火起,便說那白進益傷了自己的娘子,自己要去開封府衙告他。

  馮珍聞言,便告訴順娘,這事情即便開封府尹包拯也不好出手管的,主要是那白進益儘管糾纏謝二娘,可卻並沒有對謝二娘造成實際的傷害,若是光憑這頸部的一道傷痕,包拯就算接了此案,那白進益最後不過是賠禮道歉,再陪些錢財了事。但此事報了官,再經包拯那麼一審問,最後吃虧的還是謝二娘,讓謝二娘的名聲受損。再加上她剛才聽到謝二娘說喜家是才搬進汴梁城裡沒多久做買賣的人家,要是得罪了白進益,得罪了跟皇后娘家有關係的白家,對於做買賣的喜家並無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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