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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來一支好嗎?”韓未紀忽然對浦原說道。

  浦原愣住,盯著韓未紀沒有動。

  “未紀...”友美顫抖著聲音喊她,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喊韓未紀的名字,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阻止她抽菸?還是在乞求她不要以這樣的方式對自己。

  韓未紀向浦原走過去,浦原沒有拒絕,抽出了一根煙給了韓未紀,然後順勢幫她點燃。韓未紀猛然吸了一大口,從沒抽過煙的她不出意料地嗆著了。咳嗽聲伴隨著濃烈的煙味在走廊里蔓延,本來該是很好笑的場面,在場三人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韓未紀的咳嗽聲像是在凌遲友美的心,讓她煎熬萬分。

  只是抽了一口,韓未紀就把煙丟進了不遠處的用來滅煙的垃圾箱中,然後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對友美說道:

  “走吧,很晚了,我們回家。”

  友美喉頭哽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韓未紀已經率先向外走去,友美默默地跟了上去。兩人就這樣背著樂器走入大雨中,韓未紀將手中的雨傘撐開,遮在友美頭上,卻對自己不管不顧。友美把傘推回給她,她又把傘舉回去。這樣來回幾次,兩人都濕透了,打傘成為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友美也不再與她爭,只是咬著下嘴唇,伸手抹了一把雙頰,也不知抹去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渾身濕透的兩人,回到合租的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將近12點了。隔壁相葉玲奈的房間如今已經空了出來,因為從去年開始,相葉玲奈的外婆重病,她重新搬回家住,幫助母親看護外婆。

  兩人之間一句話也不說,回到公寓裡,卸下行李,韓未紀脫下身上濕漉漉的襯衫和褲子,只穿著背心和內褲就走進了浴室,將衣服丟進洗衣機,她簡單擦了擦身子,裹著大浴巾走了出來,然後把僵立在玄關的友美推進了浴室。

  “洗澡。”韓未紀道。

  “未紀...”友美站在浴室門口,想對韓未紀說些什麼,卻被韓未紀堵了回去:

  “洗澡,你洗完了我洗,動作快點,別感冒了。”

  友美只得作罷,這還是在她們相識長達三年的時間裡,韓未紀第一次徹底掌握兩人相處的節奏。現在的她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何時會觸及到韓未紀的爆炸點,不知道預想中的爭吵什麼時候會爆發,這樣的氣氛,真的很可怕。

  友美開始洗澡,開著淋蓬頭坐在熱水下,熱氣蒸騰中她仿佛產生了幻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切開始偏離她預想的軌道,朝著她無法控制的方向狂奔。她以為自己能處理好的,她以為所有的事qíng都在她的計劃之內:等她畢業了,她可以和未紀一起離開東京,去更遠的城市生活。她可以徹底杜絕浦原的糾纏,可以瞞住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她愛韓未紀,想向她坦白自我,欺騙她的感覺讓友美萬分痛苦。但唯獨和浦原的這段“感qíng”,她實在不想讓韓未紀知道。那是她年少時不懂事,受了浦原的蠱惑和家中人的影響,才犯下的錯誤。之後的數年裡,她都在後悔自己當初鬼迷心竅,為何沒有拒絕浦原。她應該拒絕的,但是當時的自己卻隨意又叛逆,看不起甜膩的所謂愛qíng,認為自己未來不會談戀愛。如果非要結婚,就隨便家中安排,和未婚夫之間,也不需要顧及什麼,最終才會導致現在這樣難堪的局面。

  她太幼稚,太不成熟了。

  森高友美,外表看上去再厲害也只是一個21歲的女孩,任性妄為、自我中心,是她的標籤。這標籤貼得沒錯,她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事qíng被她搞砸了,事態的發展不可能盡在掌握,她花費三年所做的表麵粉飾和偽裝,全部一瞬被打回原形。

  “...未紀...未紀...”友美在熱水下哭出聲來,光是想想韓未紀今晚得知事qíng真相所受到的傷害,她只覺得自己要崩潰了,無盡的心疼和無限的自責將她淹沒,她害怕韓未紀就此離她而去,光是想想就雙眼發黑,難以忍受。

  正在她哭得天昏地暗之時,身後浴室的摺疊拉門忽的被打開,聲響嚇了她一跳。她回頭看,卻見渾身赤/裸的韓未紀已經走了進來,就站在她身後,浴室裏白蒙蒙的霧氣使得她面上的表qíng有些看不分明。

  “未...紀?”友美已經發不出完整的音了。

  “你洗的太慢了,我們倆一起吧。”

  說罷韓未紀就坐到浴缸邊,抓了淋蓬頭往自己身上澆。友美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不知該作何反應。說實話她不是第一次看到韓未紀全/裸的場景,但從來沒有一次讓她覺得如此有壓迫力,讓她低下頭來,根本不敢去看。她不知道韓未紀此舉究竟是什麼意思,更是不敢做出任何反應,生怕刺激到她。她覺得自己是罪孽的,不可饒恕的,任憑韓未紀如何,她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哐當”一聲,友美再度被驚了一跳,原來是韓未紀突然把淋蓬頭丟進了浴缸里,還沒等她反應,韓未紀突然從浴缸邊蹲下,和友美坐著的高度平齊。然後她毫無預兆地從側方抱住了友美,臉頰貼在友美後肩膀的位置,低沉、悲傷以至於嘶啞的聲線瞬間讓友美再度淚如雨下:

  “怎麼辦啊,我還是愛你啊,我...還是愛你啊...”

  “紀...嗚嗚...未紀...”友美失聲痛哭。

  韓未紀的聲音克制壓抑,抱著友美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柔:

  “不要怕,友美,我們...我們一起...好嗎,我們一起走,再難,我...我也不會輕易放棄的。不要擔心,咱們中國人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以後我們就彼此坦誠點,凡事互相商量,我們可以走到最後的...”

  友美已經哭到不能自己,這是她自出生以來,第一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近乎要喘不過氣來。

  “未紀,我不要和他結婚,我不要和他...結婚...,我要和你在一起,到死為止...我...我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呵呵...”

  “我...我怕爸爸媽媽不同意,我害怕...我瞞著你...騙你...我是個騙子...”

  “沒事的,沒事的...”

  “你打我,你罵我吧,我傷了你,我受不了...”

  “我不打你,也不罵你,我捨不得。你不要再自責,我不允許。”

  “未紀,我...我愛你...”

  “嗯,我知道,乖...不哭了...”

  友美正過身子,捧住韓未紀的臉頰,主動吻了下去。這一吻天崩地裂,兩人仿佛碰撞的火石,瞬間擦出火花。浴室一片霧蒙蒙中,兩具身體糾纏,很快便發出了讓人害羞的嬌/喘/呻/吟,談了三年形式上的戀愛的兩個人,終於在此刻心貼心地緊緊黏在一起。

  與此時下定決心共同面對未來的兩人,彼此依偎。時間的巨輪,又將如何改變她們的未來?不安的兩顆心互相慰藉,最終又能有怎麼樣的結果?

  ☆、第七十三章 【日本篇(十三)】

  大四的下半學年,是韓未紀有生之中最為難熬的半年時間。從八月到來年的三月,她經歷了最困苦的一段時光,但是同時,她又像是背負著大山的巨人,正向著陽光明媚的方向奔跑,至少是充滿希望的。即便這希望是建立在虛無之上,但她卻刻意忽略了這一點。

  在韓未紀的右手臂和友美的左手臂上,出現了一個配套的qíng侶紋身,是以她們的姓氏首字母設計出的糾纏的藤蔓。她們那天晚上徹底親密無間後,第二天友美就興沖沖地拉著韓未紀到紋身店紋了。

  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一旦兩個人一起,就能激發出成倍的力量。韓未紀與森高友美彼此之間被愛qíng的力量更加緊密地連接在一起,亦或者用“被命運的力量扭結在一起”來形容更加恰當,就像她們的紋身所象徵得那樣。她們決定在一起度過餘生,為此,她們需要對抗的就是自己的命運。

  然而,話雖說得漂亮,實際的過程卻是非常難熬的。她們都是學生,沒有多少經濟基礎,然而想要對抗命運,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友美沒什麼特長,唯一的本領就是音樂,她開始出現在酒吧之中,開始做為串場歌手一點一點地存錢。另一方面,韓未紀已經開始找工作,她本身出色,找工作並沒有太大的困難,很快就順利進入了一家大公司。但作為實習生,她的工資是非常可憐的。為了能賺取更多的錢,在作為實習生工作之餘,她還要身兼三份工,凌晨去送早報,中午利用短暫的午休時間到公司附近的買蓋飯的小餐館裡打工,晚上在居酒屋裡打工。每天只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從凌晨四點到晚上十一點,她都在忙碌。

  她不再在murasaki里打工,家長們都以為她現在正在忙著實習生的工作,不會再有精力做廚師的這份工作了。誰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qiáng悍地撐起了足足四份工作。

  如此持續了一個月的時間,她身體如此qiáng,都有些撐不住了,白天上班的時候打瞌睡,只是彎下腰撿個東西,起身時卻會頭暈目眩。晚上洗澡的時候,甚至差點眼前一黑,暈倒在浴室里。只是一個月的時間,足足瘦了八斤。

  如此一來,她們就變得聚少離多,極少能碰面,即便晚上在家碰面了,韓未紀也幾乎要累癱,友美心疼她,幾乎不會占用她任何休息的時間,甚至有的時候韓未紀坐在浴室洗澡就已經睡著了,友美會親自幫她洗完澡,然後把她搬到chuáng上安頓睡覺。

  有的時候,友美會在酒吧通宵演出,回家的時候正好和韓未紀起chuáng洗漱的時間差不多,她來不及休息,一到家,就為韓未紀做早餐,只是簡單的捏個飯糰讓她帶著吃,韓未紀就很開心了。

  而韓未紀為了能和友美多呆在一起,並且因著擔心友美的安全問題,把晚上居酒屋的工作換成了在友美酒吧打工的工作。

  因著巨大的工作壓力以及酒吧里一幫老煙槍的慫恿,韓未紀漸漸染上了菸癮。她發現抽菸能減壓,能讓她在短暫的時間裡脫離巨大的壓力,飄飄yù仙。韓未紀不是超人,她也會累,現在她就累了,很累很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只是堅持著走一步算一步,她們需要錢,在畢業之前最好能存足夠的錢,她希望能和友美在國內買下一套房子,哪怕是貸款的,她想帶著友美到國內生活,逃離日本。

  森高爸爸和媽媽希望友美畢業後就和浦原結婚,到了年底的時候,婚禮都已經在籌備了。她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這次森高爸爸和媽媽是非常嚴肅認真的,絕對不會由著友美的性子,即便友美已經無數次反對這段婚姻,並且以離家出走威脅父母,也不起什麼作用。友美已經決定和韓未紀儘早離開東京,逃離家長的控制。這要換到古代,其實就是私奔了。

  在四周環境混雜的酒吧里工作,是很容易染上各種各樣的壞習慣的。韓未紀不僅僅開始抽菸了,她還交了不少來歷可疑的朋友。因著韓未紀在酒吧里做酒保,其實經常會遇上各種各樣的事件,比如喝醉的客人鬧事,比如修羅場爆發的現場,其實都需要他們這些工作人員上前去制止。她有一身俊功夫,在制止一些bào力現場的時候,不經意會流露出幾手。就漸漸引起了一些道上的人的關注,開始有些人過來和她搭訕,交朋友,偶爾會請她幫忙撐個場子,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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