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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本來就不該被人看出身份。”傅梓洲道,“這是上好的傷藥,你且回去先將手臂上的傷治好。”

  傅梓洲從百寶閣子上取了白瓷的藥瓶,這件事他心裡多少已有計較,聶平雖然沒有將趙周行全然護送回來,卻並不算失職,他本該關心屬下的。

  “多謝小王爺。”

  聶平已走了。傅梓洲看著窗外的天光,在屋子裡慢慢踱了幾步,坐回桌前。

  桌上還放著一張白紙,傅梓洲的桌子上總要放著這樣一張紙的。紙上也總是有字的,不過有字的紙總是很快就被無字的換下來。

  他捉起筆桿,猶豫著在蟠龍的硯中吸飽了漆黑的墨。

  他沒有動筆,卻叫下人來點了燈。

  點燈的丫頭一走,傅梓洲的筆尖就落在了慘白的紙上。筆尖一落下,傅梓洲的猶豫似也已跟著落下,勾出幾個工整的小楷。

  南詔王親啟。

  南詔王黎敬蕭早年便有進取中原之心,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溫和。

  南詔本來分散了許多國家,在戰爭中吞併了許多小國。最後剩下十國,實力相當。

  黎敬蕭為了一統十國,又不自損兵力,便想了個法子,叫十國聯盟,自己便是十國之主,是以稱一聲南詔王。

  而聯盟後的幾年內,其餘九國的君王病的病,死的死,很快,南詔十國就成為了一個遙遠的故事,變作了黎敬蕭的豐功偉業。

  黎敬蕭擅長的便是陰謀詭計,攻心之術。

  早年,傅梓洲與黎敬蕭頗有些往來。傅梓洲當時年輕,有些心思雖然不說,卻寫在臉上。黎敬蕭看出他有造反意圖,便循循誘之,以趙國皇位做籌碼,意欲聯合鎮南王府的兵力,一舉攻入京師,允諾事成後,平分趙國江山。

  如此狼子野心,便是傅梓洲也要退避三分。於是漸漸便沒有了往來。

  而今,趙周行微服出巡,來到滇南一事卻已不是什麼秘密。鎮南王府的嘴巴他固然看得住,那個方朔的嘴他可看不住。

  滇南又與南詔做了數年的鄰居,一點風吹糙動,黎敬蕭都要知道。

  他有動機,有手段,擄走趙周行並非難事。

  第20章 第二十章

  傅梓洲猜的不假,擄走趙周行的正是南詔王黎敬蕭。

  那封標明親啟的信,黎敬蕭讀了一遍,吩咐下人上了紙筆,字字斟酌著回復了,卻隻字未提傅梓洲質問之事。

  他放走了信鴿,招來侍奉的宮人,問到:“趙大人怎麼樣了?”

  宮人喏喏,“精神不錯,也還聽話。”

  黎敬蕭當下做了決定,準備去見一見趙周行。他本以為趙周行還會奮力掙扎一番,沒想到倒像是個識時務的角色。可惜如今在他的地界,想要回到趙國,只怕是插翅也難。

  囚得住趙周行,趙國無主,便可一舉擊潰。

  南詔皇宮種滿了奇花異糙,皆是南國特有的糙木。黎敬蕭正穿過一條廊子,看見不遠懷抱重劍的少女,心思一轉,快步上前道:“竹姑娘。”

  折竹見禮。

  折竹在此做客已有幾日,黎敬蕭摸清了她脾氣,便自說下去,“竹姑娘覺得,這王宮的景色如何?”

  “甚好。”折竹淡淡開口,一句稱讚便是半分喜歡的味道也沒有,“南王往何處去?”

  “恰好有一位客人,也在此做客。”黎敬蕭簡單的解釋完,便告辭了折竹,往趙周行那裡去了。

  折竹看他走遠,從後跟了過去。

  趙周行被安排在一處偏殿中,周圍跟了一群宮人,說是為了照顧周到,實則行監視之實。

  黎敬蕭前來,不過是為了憑藉口舌之能,“勸說”趙周行放棄帝位。倘若喜歡榮華,就在自己身邊做個皇后也十分不錯。

  趙周行耐心聽完黎敬蕭的話,冷下了一張臉,“我以為南王身為一方君主,合該是人中龍鳳。沒想到不過是個滿口胡言亂語的瘋子。你出身南蠻,絕非我中原正統,還妄想入主中原,何其可笑!”

  黎敬蕭平白遭了一通譏諷,倒是不惱,“現在趙國無主,若是此時我點兵遣將,趙國也不過是一盤散沙。趙帝倒是好脾氣,逞些口舌之能。”

  說罷,大搖大擺地走了。

  趙周行冷笑了一聲,摔破了一乾杯碟。

  晚間,趙周行用過膳,喝退了一眾宮人,自去裡間躺著。

  那日趙周行藉口去蓮花寺上香,乃是通過寺廟之手,傳遞消息。聞人合在天下遍布的眼線,最容易找的地方就是道觀、寺廟。只是滇南極少廟宇,只有一座蓮花寺。趙國以道立國,她身為皇帝跑去和尚廟裡燒香,虧得那傅梓洲沒多堤防一份心。

  只是她雖然信任聞人合,但畢竟世事難料,路途坎坷,到頭來結果多難如意。

  何況,她人從蓮花寺出來,就被擄至南詔。

  如今時日漸長,趙周行的年紀還是沒能讓她有沉得住的底氣,心中慌亂一日勝似一日,還要勉強遮掩,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趙周行翻過身子,窗外月色正好,她正出神,忽看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折竹自窗外跳進來,拉起趙周行,“走。”

  趙周行驚詫萬分,當下卻顧不了其他,只能選擇跟著折竹。

  折竹從進來時便觀察了房間的布置,因此拉著趙周行一路走得極快。

  她們走到一處緊靠著池塘的宮殿,正好有巡邏的人走過來,折竹拉著趙周行躲在廊柱的陰影里,等著巡邏的人走過去。

  那巡邏的人卻長了一雙十分厲害的眼睛,正看到趙周行露出來的半截腳趾,喝到:“什麼人?!”

  趙周行哆嗦了一下,折竹伸手便把她推入了水中,自己跟著跳下去,拉著趙周行往水深處潛去。

  水中一片昏暗,趙周行緊緊握著折竹的手,生怕自己被丟在這裡。水中不比陸上,無法呼吸,待了不到片刻,趙周行已經感覺到自己手腳脫力。

  上面搜查的人已經集結起來,池塘周圍被團團圍住,從水底能看到岸上火把閃動的紅光。“撲通”數聲,已經有會水的人跳下來尋找。

  折竹已察覺到趙周行支撐不了多久,加上已有人入水,便對趙周行道:“閉上眼睛。”

  趙周行朦朦朧朧也不知道折竹說了什麼,手腳卻有些不受控制了,折竹扳過她的臉,吻住了她的唇。

  “閉上眼睛。”四個字清晰無比的印在腦海,趙周行已來不及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貪婪地汲取著呼吸所需的空氣,下意識就照著折竹的話做了。

  折竹一手抓著趙周行,一手扯開包著劍的布,劍光清越,衝破天地,聲如龍吟,去勢如虹。

  巡邏的士兵手中的兵器紛紛掉落,不敢直視其芒。

  “帝見。”方朔站在鎮南王府的庭院中,遙望南詔。

  “方兄說什麼?”傅梓洲問道。

  “沒什麼。小王爺倒是,似乎有所煩惱?”方朔敷衍笑道。帝見既出,必擇其主。此番帝見現於南詔,想來折竹認定南詔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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