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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低聲說了一句:“帶著你的朋友快跑,你們不適合這裡。”
“抓住她!她是國興的馬仔!”
蔣言靈拉著步伐不穩的嘉怡從後門奔逃,前門已經被人堵死,嘉怡莫名撞到了門欄邊哭邊跑,為了聚會而躲在廁所畫的妝早已被哭花了。
後門有通向樓頂的鐵樓梯,前三層都在樓外,後四層在樓內。蔣言靈拖著沉重的身體將嘉怡往鐵樓梯里拖,遠處的步伐聲越來越近,要是被抓到可能有被從樓上丟下去的風險。
“頂住……你還能不能走?”蔣言靈邊跑邊問,得到的只有嘉怡的啜泣聲。
“國興怎麼辦……”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掛念他!”
“他會不會死啊……”
“你死了他都不會死!”
跑到三樓不得不進樓內,這裡是通透的一條走廊,兩邊都是獨門小戶,一點空間都沒有。
她繞開地上的雜物,發現一戶人家門口放著棒球棍,奪過來緊緊地捏在手裡。
那撥人已經追到走廊了,蔣言靈邊跑邊找向上的樓梯,突然她發現一個失修的消防栓,立即抬手砸破,瞬間樓內響起火警警報聲。兩旁的住家紛紛打開門逃生,狹窄的通道頓時被外開的房門占據方寸之地,將追捕的幾人攔截在後。
黃嘉怡突然跪在地上說跑不動了,隨後抱著消防水管吐得昏天暗地。蔣言靈將人攔腰拖過來,繼續往樓上拖。
那幫人已經追上樓了,她只好不管不顧逃竄到某一層樓,倚著別人的房門屏氣凝神。突然門朝內打開,兩人齊齊跌了進去。
蔣言靈跌到一個人的身上,像是女人。很快她跳起來將門關上,不出十秒鐘,門外一群人跑步而過,消失在走廊盡頭。
逃過了,好險。
黃嘉怡趴在地上又吐又哭,顯然沒有辦法支撐起來,連自己身處何地都不知道。
“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我朋友她……她需要休息。”
蔣言靈一邊說一邊擦眼淚,不知何時自己淚流滿面,興許是被心裡的恐慌驚嚇,亦或者是被嘉怡傳染了。她右手的棒球棍還緊緊捏在手中,左手則是嘉怡已經被捏青紫的手臂。
“靈靈?是你嗎靈靈?”
她聽到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抬頭,撞進了那個人的懷裡。
第 12 章
曾經有一次詩文社活動,瑜李問她,你最愛的詩歌喻體有哪些。
她的回答是鳶尾花,她並沒有讀過有關鳶尾花的任何詩歌,但單看這個名字,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
一種即將凋零的美麗,化用某人續寫西格夫里薩松的著名詩句“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盛宴過後,淚流滿面。如果當時她知道,那便是一種令人淚流滿面的情感,不全是來自於悲戚與痛苦,更是之死地而後生的喜悅。
可那時的她不懂,鳶尾花的花語,是令人絕望的愛。
得不到回應,便是令人絕望嗎?還是命運一次次地將兩人疏離又親密?
冬箐近在咫尺,她的呼吸、她的灼熱和她的急切,雙方都能感覺到。
誰都沒有料到兩人會在這樣的情景下相遇,當時任何分別的小說都停留在劃破蒼穹、漸行漸遠的飛機上,而沒有人會講述離別的飛機再次入港,兩人會發生什麼。
出於“作為成年人要先開口”的鐵律,冬箐支支吾吾地說:“嗨……好久未見。”
蔣言靈卻沒有回答,仿佛在確認眼前人的真實性。
嘉怡的乾嘔打破了尷尬,蔣言靈趕緊將她翻身抬起,不讓她跌倒在穢物之中。
“不、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房子……我、我先去處理一下嘉怡。”
“嗯,我幫你拿一套衣服給她換。”
蔣言靈在不足六十平的房子裡走得跌跌撞撞,用冷水拍打嘉怡的臉,試圖讓她快點清醒。可是嘉怡爬在盥洗池邊不動彈,不知是睡著還是昏過去了。
“嘉怡……醒醒……”
“她怎麼了?喝了多少酒?”冬箐趕過來看。
“我、我不知道……”
“把她抬到床上去。”
兩人合力將睡死的嘉怡放到床上,床頭柜上是冒著熱氣的水。
“她醒了,你讓她把這個吃下去,不然頭疼。”冬箐遞給她兩個藥片。
“謝……謝謝。”
“沒事,我們經常喝,一回生兩回熟。”
蔣言靈笑了,這個成語這麼用,聽上去怪怪的。
“國興的仇人追過來了,她們在樓下喝酒被堵截了,有人讓我帶著嘉怡逃跑,真是萬幸遇見你住在這裡!”
蔣言靈笑起來令整個屋子都仿佛暖了幾分,她的小辮子會跟著身體起伏一起抖,她不知道這在冬箐眼裡是多麼可愛。
“要不要報警,說不定樓下的人還在僵持。”
蔣言靈扒到窗口看樓下的情況,已經有紅藍的警示燈在來回閃爍了。
“酒吧的人已經報警了。”
“你喝酒了嗎?”冬箐問她。
“沒有,我不喜歡喝酒,喝了酒人會變得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