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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真的……很笨。”

  “但是萬無一失呀,對吧?”

  不等亞當回答,堂娜便舉起手裡的紙,眼看就要作法了。亞當連忙阻止,“等一下!我還是覺得有點兒太倉促了!我得和喬治談談!”

  “我之前跟他都談好了,他也同意了。他不跟著你來,就是怕捨不得。另外你也不用擔心儀式失敗的事,難道你現在去找他依依不捨地道個別,失敗的儀式就能變成功了?你有思考那個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麼在過去生存下去和尋找方程式為好。”

  事已至此,亞當明白說什麼都沒用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說:“我知道了。那麼,請您幫我帶一句話給喬治。”

  “什麼?如果是‘你愛我我愛你’之類的肉麻話我可不幫你帶,噁心死了,等你回來之後自己跟他去說好嗎。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了。”

  “很好。”

  堂娜盯著手裡那張紙,用仿佛不屬於一個小女孩的語調念出了一段段古怪的音節。隨著她的念誦,亞當聽見了鐘聲,宛如千萬口大鐘在轟鳴。鐘聲不是從別處傳來的,正是從他內部、從他靈魂的源頭而來。有一隻冰冷的手攫住了他的身體,將他向黑暗中拖去。周圍的一切都開始發光。白色的光芒讓他什麼也看不見。震耳欲聾的鐘聲讓他什麼也聽不到。

  他覺得自己飄了起來,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突破了凡人所不能觸及的界限。他向上飄去,高高地浮在沒有水、沒有重量的大海里。他上升,上升,上升……最後,那力量將他重重地丟了下去。

  在自由落體的失重感里,亞當睜開了眼睛。

  他已不再身處堂娜·伊莎貝拉昏暗的地下室里。

  眼前一片開闊。腳下是一片青蔥的糙地,面前有一片稀疏的樹林,一條小路從糙地旁經過,道路延伸的盡頭是幾棟紅牆藍瓦白頂的建築,典型的殖民地風格。這兒似乎是個小鎮。

  成功了!這是亞當的第一個想法。方程式的力量真的牽引他穿越了時空!可是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亞當檢查了一下身上,裝福音劍的盒子還在手上,堂娜·伊莎貝拉給他的“盤纏”也在口袋裡。為了和堂娜見面,他穿了身價格不菲的西裝,只要是在近現代的美國,這就不算什麼奇裝異服。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他現在身處何時何地,再找個合適的落腳點。方程式的下落可以慢慢打聽。

  拿定主意,亞當抱著盒子走向小路盡頭的小鎮。

  作者有話要說:

  67

  67、勇者前行10 …

  小鎮的氛圍相當安靜和諧,金紅色或翠綠色的樹林掩映著一棟棟房屋,遠處的群山呈現出斑斕的色彩。街上偶爾可見幾個行人,但亞當不敢貿然前去詢問。他輕鬆地找到了一家書店,書店門口放著一排白色的報刊架,上面羅列著報紙和薄薄的雜誌。亞當拿起其中一份報紙,只見日期寫著“1952年10月23日”。

  1952年,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不過還算不錯,如果一下子回到幾百年前,亞當反倒要無所適從了。他默默地將報紙放回報刊架上。書店櫃檯後的年輕收銀員瞄了他一眼,對他只看不買的行為沒有表示什麼不滿。

  他已經弄清了自己所處的時代,那麼還剩地點不明。他走向櫃檯後的收銀員,向他露出一個微笑。不管在什麼地方,微笑總是化解緊張的最佳良藥。

  “嗨。”亞當輕鬆地打招呼,“我剛剛到這兒,是來觀光的,能推薦下不錯的景點嗎?”

  如果直接問“你好,請問這裡是哪兒啊”,肯定會被當作神經病送進警察局,所以亞當決定迂迴一下,從小鎮的知名觀光景點推理出這是什麼地方。

  收銀員聳了聳肩,“那得看你要什麼了,我們這兒有很多博物館啦,藝術館啦,畫廊啦什麼。”

  哇哦,看來這個小鎮的自然景觀並不出名,但是人文氣息很濃厚。

  “你是本地人?”亞當繼續套話,“我想聽本地人推薦一些真正值得觀光的地方,讓我不虛此行。”

  “我不是本地人,我是學生,在這兒打工。”

  “哇,”亞當故作驚訝,“大學生?你在哪所學校就讀?”

  收銀員露出一個無奈又諷刺的微笑,“還能是哪所學校?達特茅斯學院啊。哦,我們學校也算‘知名觀光景點’之一吧,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學院的藝術館看看。”

  亞當挑起眉毛。“謝謝。”

  好極了。他知道自己在哪兒了。這裡是新罕布夏州的漢諾瓦,常春藤盟校之一的達特茅斯學院的所在地。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方程式帶到此時此地了。他記得翻譯莉蓮娜·霍克研究筆記的那位格拉克曼教授生前就在達特茅斯學院任教,是歷史系的教授。這麼說,格拉克曼教授持有方程式手稿?這也是當然的,他都找到莉蓮娜·霍克的筆記了,持有手稿有什麼的奇怪的。

  亞當走出書店。既然知道了所在地,知道了自己要尋找什麼人,接下來要做的事就一目了然了。他找了家收舊貨的雜貨店,將堂娜給他的瑞士手錶買了三百塊。就算知道1952年的三百塊比2014年的三百塊值錢得多,他還是覺得自己虧大了。

  然後他買了台相機,找了家不用登記真實身份就能入住的旅店,總算有個了落腳點。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接觸格拉克曼教授了。

  接觸一位大學教授最好的方法當然是通過學生,而小鎮上最不缺的就是學生。第二天,亞當在一所歷史博物館裡見到了一大群。他脖子上掛著相機,帶著自信滿滿的表情向他們走過去,臉上仿佛寫了“我是專業的”幾個字。他謊稱自己是一名雜誌記者,正要撰寫一篇有關常春藤盟校的文章,問他們是否知道一位格拉克曼教授。他的相機大大增加了說服力。出乎他意料的是,格拉克曼教授在學院裡非常出名,原因是他開了一門講黑魔法和鍊金術的奇怪選修課。這門課極其受歡迎,每次開課,教室內外都擠滿了學生。被採訪的學生並不覺得記者採訪是件稀奇時,反而認為這麼一位古怪或者說有趣的教授沒有記者來採訪他才很奇怪。最後亞當為學生們照了一張集體照,滿意地離開了博物館。

  亞當決定親自去聽一聽格拉克曼教授的課。當又一次選修課上課時,亞當偷偷混進學生中。他在“守望者”受過訓,當了五年的執法人,混進一所防備不嚴(或者說根本沒有什麼防備)的大學偽裝成學生對他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況且來聽課的學生那麼多,一個陌生面孔壓根不稀奇。

  格拉克曼教授對鍊金術研究頗深。雖然選修課上講的主要是鍊金術的發展歷史和中世紀獵巫運動,但亞當能隱隱聽出來,他對鍊金術的研究不僅僅停留在“歷史”的階段。下課後,亞當混進學院的圖書館,找到了格拉克曼教授的著作和論文。(圖書館館員非常熱心地幫助他,並表示前來拜讀教授大作的學生數不勝數。)越是閱讀教授的作品,亞當就越確信,他手中一定握有靈魂方程式,至少是其中的一頁。

  如果直接去問教授要靈魂方程式,他肯定不願意給。換成亞當,他也不願意。所以亞當決定再多了解教授一些,好尋找一個切入點。他潛入了學校的檔案室,找到了格拉克曼教授的個人檔案。艾薩克·格拉克曼教授是在二戰時期從德國逃到美國的猶太人,妻子是作家,兩人有一名養女。他拜訪了格拉克曼教授的助教,依然用了記者那招,不過這次他謊稱自己要撰寫一篇文章,報導二戰時期因遭到納粹迫害而逃到美國的猶太人的生活現狀。亞當還暗示助教,假如他不願配合,那麼就有支持納粹、反猶太人的傾向,這把助教嚇得不輕,立刻乖乖招出了有關教授的一切。

  根據助教的說法,格拉克曼教授的確是二戰時期逃到美國的。因為他從前在柏林大學任教,還發表過一些知名論文,所以達特茅斯學院對他青眼有加。至於他們一家是如何突破重重阻礙從德國逃過來的,教授本人一直諱莫如深,只說是接受了一位慷慨商人的協助,具體情況助教也不知道。

  亞當覺得自己能打聽出的信息只有這麼多了。又去聽了一次格拉克曼教授的選修課後,他準備親自去會一會他。

  格拉克曼教授有個習慣:每周三都要去鎮上的一家咖啡店裡喝咖啡。這對亞當來說是個絕好的時機。他去咖啡店裡見格拉克曼教授,與他討論鍊金術,佯裝自己是名對鍊金術很感興趣的學生,先獲得對方的信任。兩周後的又一個周三,他讀到了格拉克曼未發表的有關莉蓮娜·霍克的論文,並表明了自己“守望者”的身份。

  格拉克曼教授給他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故事裡登場的人物亞當並不陌生,事實上,他對埃德加和喬治在這個故事裡所扮演的角色絲毫不感到驚奇。他早該想到,作為新大陸血族的元老,作為領導“守望者”的一員,埃德加和喬治當然會參與到二戰中來。

  又過了一周,亞當和格拉克曼教授約好在咖啡店中碰面,這一次,格拉克曼教授會帶來靈魂方程式的手稿。亞當先一步來到老座位上等待。他還帶來了福音劍,就放在腳邊。

  既然在21世紀,靈魂方程式已經杳然無蹤,那麼為了不改變歷史,不造成什麼不可預料的後果,亞當拜託格拉克曼教授在他離開後銷毀方程式。

  他念出手稿上晦澀的符文。再一次的,他聽見了鐘聲。

  方程式的鐘聲在召喚他。白光籠罩一切,咖啡店和格拉克曼教授都消失在了白光之中。

  那股不可抗拒的牽引力拽著他脫離了這個時空,將他拋向更早的時間點。與此同時,他那逐漸衰弱的靈魂被方程式的力量所鞏固,如同某種錯位的東西被撥正了一般。

  當白光消失,亞當發現自己臉朝下爬在一處硬石板路上。他狼狽地爬起來,踢到了裝福音劍的盒子。

  這次,方程式的力量把他丟在了一個狹窄逼仄的暗巷裡。周圍黑黢黢的,正是晚間。亞當一手抱著盒子,一手扶著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走出暗巷,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河,河上擁擠著許多小木舟,眾多頗具異國風情的建築林立在河畔。這應該是座濱河或者濱海的繁華大城市。

  亞當來到河邊,望著腳下潺潺的流水,尋思著如法炮製,先弄清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再說。這時,有一隻冰涼的小手抓住了亞當的腳踝。

  亞當尖叫一聲,往旁邊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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