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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哭得梨花帶雨,聲聲懇求都是朝向他而去。蘇-淞望著她,又望著他,他們兩人只顧交換著意味深遠的眼神,眼底似乎沒有一點他容納的空間。

  一股冰寒漸漸從蘇-淞心底蔓延而開,他的腦中有半瞬的空白。她為何如此真情流露?總不……總不可能……

  不!不可能的!他心底還想拚命否認,可是身旁好友如雷般的回答卻震斷了他所有思緒。

  “我當然願意!”李熾臉上揚起了笑,得償所願的欣喜神情更似乎真有那麼回事。“我真高興,你終於下定決心了!”

  下定……什麼決心?蘇-淞還僵白著臉,呆立當場,李熾卻已經轉過身,正色地面對他。

  “這就是我說你們沒有未來的原因。現在你知道了嗎?”

  蘇-淞身軀一額,震然望向他。

  李熾打蛇隨棍上,更進一步逼退他。“昱淞,回去吧,她並不屬於你。”

  蘇-淞的臉色更白了。他的腦海不斷浮現許多關於她的影像,她說她永遠是他的人,她說她很愛他,非常非常愛他,可是她現在卻說愛上別人了。

  “為什麼?”他驀然開口,眼淚已經滿盈。“梅兒,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說不再愛他?他灼烈的眼神仿佛都在嘶吼吶喊著,聲聲直擊她的靈魂深處。可是她強忍那足以今她昏眩的痛苦,誓不在此功虧一篁。

  她深深地吸氣,強自鎮定開口,“我說過了,我是-星,不是你的梅兒。”

  如此不含感情的答覆把他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打碎了。他的愛破滅了,在瞬間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怨恨和不甘。

  “哈!哈哈哈!原來名字換了,心也會改嗎?”他竟然仰天大笑,回首瞪向她的目光銳利得前所未見。“可笑的是,我竟以為還會有永遠不變的愛呢。”

  他凌厲的譏誚讓她白了臉,而他揚起十指,擋在他們之間。

  “呦,這可不能再說下去了,否則豈不顯得我度量狹窄,莫怪有人要移情別戀,琵琶別抱了。”他一邊笑著,一邊掉頭,步履踉蹌地往門外走。

  昱淞哥……她看著他危殆的步伐,心幾度要碎裂,可是她不能叫回他,只能看著他走,只能讓他走。

  她的淚停不住,而他的背影在一片朦朧中漸漸縮小。在大門之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

  “最後一個問題,最後一個。”他在眼前伸出一隻手指。“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只是想知道,他的愛情到什麼地方為止都還是美好的?-

  星遙遙望著他,眼神充滿著無盡的愛意,可惜都淹沒在滾滾淚霧之後,他沒有、也不可能察覺。

  “第一眼,從第一眼的時候就開始了。”她的話聲如此輕、如此真。她從第一眼的時候就愛上他了,可是他的心還在別人的身上,那時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

  蘇-淞的眼角劇烈抽搐。第一眼?!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這也就是說……她連那些誓言、那些愛語全都是假的-!

  “好樣的!你、你!你們都是好樣的!”他指著他們,驀然瘋狂地大笑起來。他掉頭跌跌撞撞地奔出大門,狂笑的聲音還隨著馬蹄聲和夜風陸續傳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

  直到聲音愈來愈小,漸漸聽不見時,她的膝蓋才頓時喪失力氣,狠狠跌落迴廊之

  “星兒!”安國長公主趕緊上前扶住她。

  從後感覺到母親的體溫,-星不住地低喃:“你聽見了吧?聽見了嗎?他好恨我,他以後不會愛我了……所以你也死心吧,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不要再……”

  “星兒。”安國長公主攢緊了細眉,心疼她怎麼這麼傻-

  星猛然哭出聲音,倒在母親懷裡崩潰似地哭了起來。

  “星兒、星兒。”安國長公主連連嘆息,但也無可奈何,只能不斷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只要不愛她了,就不會再有危險-星的心的確應該是放下了,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包裹著心的胸口竟然會這麼疼……這麼疼呢?

  第八章

  蘇-淞渾身狼狽地回到嘉靖公府,蘇夫人聽聞從大門口逐漸傳開的騷動,不禁披上了外衣連忙出來看個究竟。

  “天啊!”當她看到兒子帶傷掛彩的落魄臉龐,不禁掩口驚叫出聲。“淞兒,你怎會搞成這樣?”

  她間不容緩地奔向前,憂急不堪地上下探看著他還有否其他沒注意到的傷痕。

  “怎麼會這樣?”傷在兒身,痛在娘心。每發現一道血漬,蘇夫人的眼淚便增加。她一邊回頭大聲呼叫下人拿傷藥來,一邊心痛地不停叨念:“你爹不是已經派人看住你了嗎?怎麼還會弄成這樣呢?”

  殊不知這只是更刺激了蘇-淞而已。

  “住口、住口、住口──”他猛然爆發大吼,甩開母親關懷的觸摸,他拔開長腿便往遠香堂衝去。

  一票下人追在他後面跑,嘴中都不停叫著少爺。

  這全讓他心中火燒得更旺而已,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將遠香堂的大門摔上。

  “滾!你們全都滾!全都別來煩我!”

  “淞兒!淞兒!”蘇夫人也終於跟了上來,她焦急地不停地拍著他的門。“你別這樣!快出來讓娘給你裹傷啊!”

  “你們全都走開,滾──滾!”

  蘇-淞還是不改己意,他甚至將門落了鎖,朝外發火地大吼,直到最後力氣也快沒了,不管門外呼喚他的喧鬧還持續,他疲累地轉身,一步一踉蹌地回房。

  他將臉埋在枕頭裡,像是想把所有紛擾都隔絕在外頭,只有那溫熱的濕意不斷暈滲,漸漸地把他整張臉都沾濕了。

  可是他的淚還是停不住,就像他的腦中還無法驅逐出她翩翩旋繞的優美倩影。

  為什麼移情別戀?為什麼不再愛他?為什麼?為什麼?!

  許許多多的問題都化成了刀,每問一次就在他心頭插深一寸。他猛然翻身,憤恨地痛擊被褥,擊起漫天飛羽。當片片輕盈白絮緩緩紛飛落下時,他看到的、想起的還是那個人、那兩個字。

  “梅兒……梅兒……梅兒……”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捂著胸口,又不禁狠狠地哭。

  聖上為嘯風親自到武威將軍府提親,沒想到武威將軍蕭照成竟率全府上下共三百多口人以死相逼,請求聖上收回成命,履行七年前早已訂下的婚約。

  情勢急轉直下,連聖上現今都表明撒手不管了,所有壓力又堆回了他們嘉靖公府。蕭照成率兩子幾乎日日往嘉靖公府報到,所求只為一件事,請求嘉靖公府履行舊日婚約。

  “請嘉靖公不計前嫌,接納不肖小女。”

  蕭照成與兩子在大廳上向蘇振寰伏跪低頭,蘇振寰真是左右為難。他接受了這樁婚事,是得罪了嘯風殿下,但不接受這樁婚事,肯定又在朝中樹立了大敵啊。“將軍快請起,老夫難承受大禮呀!”

  “不,若嘉靖公執意不肯允婚的話,蕭某寧願長跪不起。”

  “將軍,您──”

  蘇振寰無計可施地望著蕭照成堅硬如山的背影,一想到他們甚至還有著聖意做為靠山,即使心中的真意是再不願接受這門親事,開口也全然不知該如何拒絕了。

  “所以呢?”志清意遠中,蘇-淞從滿桌書籍中揚眸,他的眼神如此幽黑深邃,仿佛隱藏著種種不為人知的風暴。

  蘇振寰心一凜,聲音也不禁謹慎了起來。從那天回來以後他就是這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即使是親生父親的他也完全摸不清了。

  “所以……就是說……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怎麼樣?”蘇-淞嘴角譏誚地彎起,“什麼時候您也開始注重我的感覺了?您不是向來都只看情勢,向來只管保身之道的嗎?”

  如果不是當初因為他忌憚安國長公主的勢力,他怎麼會讓梅兒離開,怎麼會讓她到李熾的身邊去!

  蘇振寰臉色一沉,知道他還在怪他當初的阻撓,可是現在的重點卻不是這個。“昱淞,我和你討論的是你的婚事!”

  他當初爭取的也是他的婚事!蘇-淞憤怒地一跳而起,突然發狠地一把將案面擺設的東西全都掃落地面。

  “昱淞!你這是在做什麼?!”蘇振寰先是震驚,而後震怒。

  “我做什麼?我做什麼?”蘇-淞像完全失去控制一般在書房中亂走,瀕臨瘋狂地吼叫:“我做什麼有什麼用?沒有用,都沒有用!”她還是一樣走了,絲毫不顧他的挽留。

  昱淞從小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表現得又穩重又鎮定,他從來沒看過兒子這個樣子,他看起來就像快瘋了!

  “昱淞!”蘇振寰心急地叫,想喚回他熟悉的兒子。“你別這樣!這一點都不像你了啊!”

  像他?不像他?什麼是他?

  她走了,把他的心一起帶走,他的胸口空蕩蕩的,怎麼想得起來以前的他是什麼模樣?

  她真的好狠,一朝絕情就那麼斬釘截鐵。他還是不死心地打探關於她的消息,卻聽聞她和李熾半個月後就要連袂上路,回到璇州去,他們的璇州!

  她真的愛李熾嗎?真的一點都不愛他了嗎?他每天都在想著這些問題,渾身都像在火煉的地獄中翻騰煎熬。

  可是她一定不會有感覺的,一定在李府的庭台樓閣間和李熾卿卿我我、你儂我儂,難怪他們這麼快就要回璇州去了,因為到了那裡更是他們的天下,可以誰都不用顧忌地雙宿雙飛,不像在臨安一般拘束!

  天殺的!天殺的!他踢到了個紫檀水盂,不假思索便發狂地大踹特踹起來。他紅了眼,瞪射出來的惱恨似乎那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為什麼只有他活該如此痛苦?為什麼所有人都活該這麼快樂?他憤恨、他不甘,他多希望現在天上就降下一把迅雷疾火,把這世界都竄燒成一片灰燼,謨大家都陪他一同受難哀號。

  他隨手抄起一方墨硯,往窗外砸去,瞬間毀了原本精美的華麗窗欄。

  “昱淞!”蘇振寰臉色整個變了,他驚駭地看著兒子,他該不會是真的瘋了吧?!

  “怎麼辦?就這樣辦吧。”他瞪著窗外,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蘇振寰聽不懂,什麼怎麼辦、這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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