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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沖我點點頭,貌似很親熱,好像他要為我塑造的角色誇獎我似的。

  “您的腿傷怎麼樣了?”他假惺惺地問道。

  “不值一提。”我如實回答說。

  “但願如此。那坦克發射的子彈也只有4毫米——是通過氣壓發射的。槍聲是放的錄音。”

  我保持沉默。他對他的玩具技術的描繪我壓根兒不感興趣。

  托里尼又點點頭,好像他能猜出我的想法似的。“那好吧,科頓先生,我們不想再煩您了。您欠我四名下級指揮員的命。為此您得抵命,因為是您指揮了聯邦調查局的那次行動。”

  我根本不想就此事辯護。我知道,辯護也沒用。

  “可惜,”托里尼慢條斯理地接著說道,“可惜我沒有獅子,沒法將您扔去餵它們。另外,那樣的話您死得也太快了。”

  托里尼和我默然對峙著。誰都不再講一句話。

  只有波濤在咆哮。就連剛剛還在呼號的風也似乎靜止了。

  “好了!”過了片刻,托里尼突然雙手一拍叫道,“我們遷回要塞去吧。”他又望向我。“我們走水道,科頓先生,因為水道更快更舒適。”

  他們將我的手腕綁到背上,押進一條摩托艇。

  破浪之行不超過十分鐘。島上的另一頭有座岩石要塞。海灣兩側都有混凝土堆砌的碼頭堤岸。我們由碼頭前往托里尼稱作要塞的廢墟。

  8

  客廳里燈光朦朧。音箱裡傳出四十年代的搖擺舞曲。珍尼特的金髮亮閃閃的。

  她憑窗眺望著窗外獨特的風景。

  碼頭和相鄰的城區燈光閃爍,一直延伸到地平線。

  珍尼特•奧德利斯科的住房位於巴特利派克城裡西泰姆斯街最頂頭的一幢摩天大廈的22層,離哈得孫河岸只相隔幾步。

  單是這一風景就讓巴特利派克城的公寓令人人夢寐以求——至少那些窗戶朝南的公寓是這樣。

  珍尼特透過玻璃窗望向一簇閃亮的光圈。這是柯林頓要塞的照明燈,這座古堡位於哈得孫河注入上海灣、上紐約灣的入口處。

  再向右,自由女神像光芒四射。塑像前面,探照燈照亮著艾利斯島的古建築,從1892年到1954年,來自世界各地的入境者被關在那裡面,等候辦完一切官僚手續,獲准踏上合眾國的土地。

  雅森•瓊斯坐在這間豪華客廳的一張沙發椅里,感覺很不舒服。

  他一直雷打不動,堅持只喝礦泉水,不肯受勸喝一杯香提酒,珍尼特手端香提酒杯,偶爾呷一口。

  她放上CD、信步走向窗戶的姿勢,有點挑逗的意思。

  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只是她的保鏢,她父母的保鏢。但休和帕特麗霞•貝寧格下午就乘飛機去了佛羅里達。他們想在他們的冬日別墅里從所發事件的驚懼中恢復過來。

  貝寧格先生有足夠多的值得依賴的職員,他們會繼續料理生意。珍尼特如今也經驗老道,緊急情況下,父親不在場她也能作出重要決定。

  雅森事前已經請了幾天假。十天之後他才須再去警察局上班。在那之前,他全天候地聽從珍尼特支配。

  他不得不向她的父母保證,他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球一樣保護她。

  他干兼職保鏢時日還不夠長,還不能事事應付自如,尤其是社交事務。作為士兵和警察,他更熟悉生活中粗糲的一面。

  “怎麼也看不夠,”珍尼特陶醉地說道,“是嗎,雅森?”

  “不夠?”他問道,將礦泉水杯放到桌上。“什麼不夠?”

  “那景色!”珍尼特低聲一笑,但沒轉過身來。“我已經在這裡住了八個月了,但我還是每天欣賞這景色。”

  “這我非常理解。”雅森生硬地說道。有一會兒他自欺欺人地以為她好象不是想要他也站到她身旁的窗戶前去。

  他錯了。

  事情明擺著。

  珍尼特又笑了。“您什麼也無法想像!要這麼做您得在這裡住得跟我一樣久。”她半轉過身來。“您過來吧,您自己看看。這不是您想看就看得到的。”

  “可是——我——我說……”

  “什麼?”珍尼特把身體完全轉過來了,幾乎是同情地望著他。“您以為作為保鏢就得坐在門旁的摺疊椅上動也不可以動嗎?”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差不多是這樣的。”他回答道,因為她說得一點不錯。

  “胡說。”她說,“我父母雖然不是請您來做客的,但這不必妨礙您放鬆些地看待某些事。”

  “放鬆?”他吃驚地重複道。

  “當然了。既然您必須一直呆在我身邊,那您就不必表現得像個榆木腦袋似的。”珍尼特吸了口氣。“您現在想不想看看這景色?”

  “想,對,想,當然。”他回答說,絲毫也不像個軍人了。

  但他的上司們至今也沒有誰是女人。軍隊中也沒有過珍尼特這樣迷人的女子。

  確切地說,他還從沒碰到過像珍尼特這樣的女人。

  她年長他十歲,但這從她身上看不出來。24歲的他顯得要大得多,雖然他作為海灣戰爭的老兵沒法跟越戰老兵比。越戰老兵地獄裡走過一遭。但沙漠戰爭並非有些人常以為的那樣只是一場高科技的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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