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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他之前所遇的那一位,跟在師尊身邊,形貌酷似,又稱他為爹爹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黃藥師會輕易現身兼提前收回陸乘風,卻是因為晏近答應了他二個條件。

  第一個,馬上離開歸雲莊,不再沉迷這裡的花花世界。

  第二個,同他回桃花島。

  晏近慡快應允下來,因為她的研究到尾聲了,她有充分信心,到了桃花島之後可以令流金水仙全部開放,而香料也保存得好好的,桃花島啊,那麼多的花樣,黃藥師能引以為傲,肯定不會差到哪裡。

  “你運氣真好。”晏近感嘆地說,被人遷怒打斷腳筋,居然不被怨恨,還依戀忠心,盼望打的人回心轉意,黃藥師真不愧有個邪字。

  黃藥師瞪她,“你又知道了?”

  這個時候,他們是在船上。黃藥師確定要回家後,走的是水路,正是他早年熟悉之極的海上廣闊天地,他除去面具,也拿掉了鬍鬚,站在甲板上,衣衫獵獵,雙目晶光四射,在海上呆得越久,眉目之間流轉的邪氣從若隱若現變成整個人都染上幾分不可捉摸傑驁不馴的邪邪味道。

  “我當然知道啦,做你的徒弟真不容易,為什麼你不允許門下弟子相戀啊,弄得梅超風陳玄風二人怕得要命才逃開桃花島更冒死偷走經書,如果你開明一些,他們就不會私奔,你也不必打斷其他弟子的腿逐出師門了,枉你還是一代宗師,容人的氣量也沒有。”

  黃藥師已有近二十年沒被人當面指責過,乍一聽到,還是出自女兒之口,新鮮之餘,倒是吃了一驚。

  近當他是默認了自知理虧,更是安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覺得他們好可憐啊,沒做錯什麼事讓你打斷腿趕出桃花島還一心一意念著師恩,等陸莊主找到他們,作師父的更應該好好安撫一下,不要後悔莫及。”尤其曲靈風已逝留下個傻姑,還有個打鐵匠,梅超風也眼盲了,桃花島門人真不易做。

  所以她一定不要學什麼桃花島功夫。

  黃藥師哼了一聲,道:“你這麼說反倒是我的錯了?”對她時靈光時糊塗的記憶早適應了。

  晏近笑眯眯道:“那如果他們真的對你說兩情相悅,你會很歡喜嗎?”

  黃藥師道:“我自然是——”頓了頓,閉緊嘴巴,停口沒說下去,超風與玄風有情,當年若是來向我稟明,求為夫婦,我亦不至於定然不准,何必干冒大險,逃出桃花島去?總是我生平喜怒無常,他二人左思右想,終究不敢開口,才鑄下大錯。

  晏近拍手道,“你也知道性子怪僻了吧,以後可不許再反對人家姻緣,只為自己喜惡。”最好是在郭靖上門求婚時不要故意刁難,三道試題再起波瀾。

  黃藥師面色一冷,道:“小孩子家家的,想什麼姻緣呢,睡覺去。”

  惱羞成怒了吧,晏近呵呵笑,黃藥師屈指在她額角彈一下,這孩子越來越放肆了,當然,離她從前還是差得太遠,但終歸是越來越親近親密不拘謹不怕生了,嗯,很好。

  晚上有時他會攜著她坐在橫桁之上,陣陣涼風自背吹來,放眼望去,繁星在天,點點閃閃,仿佛伸手可及,他就吹簫,晏近哼著不成名的小調,放鬆身體,靠在他懷中,說些沒什麼意思的話,也不必他回答,有時說著說著,就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醒來時,當然已睡在溫暖鬆軟的被窩裡了。

  一路順風順帆,有黃藥師坐鎮,無人敢滋事生端。

  終於望見桃花島了。

  遠遠望去,島上鬱鬱蔥蔥,一團綠、一團紅、一團黃、一團紫,端的是繁花似錦。

  桃花島難找嗎?那倒不是,難的是有船肯靠近桃花島,沒辦法,惡名遠傳聞風喪膽啊。但黃藥師想坐的船,又有誰敢阻擋不聽令?

  晏近興奮地跳起來,眼巴巴地眺望,黃藥師卻嚴重打擊她的積極性,他大人眼神愛憐口氣森然,“回到要桃花島之後,我一定重新教導你,這次你要乖乖聽話,學好本事才可以出島免受欺負。我黃藥師的人,怎麼可以什麼也不懂?”蓉兒如果學不到自保的功夫,又失去記憶少了隨機應變的才智,他是怎麼都不放心讓她獨自離開桃花島的。顧及到她這些時日的學習速度,他已有長期作戰的準備了。

  她不能不學,平日有自己保護,誰敢欺負?但萬一不在她身邊,或是百年之後呢?人總會老會死,到時讓她獨個兒孤零零無人呵護照顧,他又怎麼忍心?

  也許,只是也許,如果真的仍是朽木不可雕,那麼,他就要幫她找個靠山了,最好是人品才學身世都能過關的人。

  想到要將她託付給別人,黃藥師心中微微一酸,大是不舍,心想靠人不如靠己,最多狠下心磨礪她。

  氣勢隨之決絕。

  晏近聽出他語氣的堅決,眼前一黑,學好本事?黃藥師武功自成一派,論到功力之深湛,技藝之奧秘,實不在號稱天下武學泰斗的全真教與威震天南的段氏之下。以黃蓉的聰明伶俐,樣樣都要學一點,十五年來儘管父親是一代宗主,武功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她卻只不過是初窺桃花島武學的門徑而已,現在換成自己,從頭學起,要多少年啊?

  黃藥師打量著她發白的臉色,心下愉悅,以一種讓人發毛的溫柔口氣說道:“別怕,就是十年我也會伴在你身邊督促你的。”十年對他來說,的確不是問題。

  近再三考慮之後小心翼翼地商量:“我跟你學種花的本領,好不好?”文事武略,琴棋書畫,醫卜星相,農田水利、經濟兵略,他都無一不曉,無一不精,自己最有興趣最能學到的,想來想去,卻只有這一項了。

  黃藥師盯著她,半天開不了口。這樣沒志氣的話已不是第一次聽到,但仍是叫人氣惱。

  桃花島主的女兒,居然只能學種花?說出去不笑死天下人才怪。

  我就不信,以我黃藥師的本事,心無旁鶩,全力以赴之下,還□不出一個可以見得了人的弟子來。

  是的,黃藥師將標準調得極低,不要求她文武雙全,舉一反三,洞若觀火,他只要她有自保之力,初窺武學門徑,不致丟人丟到盡就成了。

  然饒是如此,他的信心,仍然不大。

  八月初八,桃花島,終於到了。

  桃花島 第九章

  第九章船將近島,已聞到海風中夾著撲鼻花香,待上得島來,放眼望去,俱是花樹,五色繽紛,不見盡頭,近深深吸了口氣,無比陶醉,看向黃藥師的眼光,便滿是崇拜了。

  黃藥師心中一陣得意,只覺得此時這個孩子無處不順眼。

  晏近被安排住在黃藥師隔壁,桃花島上的建築極盡奇雅,單說她的臥室,設置雅致,每一處擺置都極具風雅,晏近最喜簡潔舒服,第一天就進行大清理,巨大的屏風不知以什麼方式嵌入彩色畫像,正是她喜愛的百花圖,花朵鮮艷如生,色彩斑斕,屏風後是整株紫檀木雕成的床,床頭案几上放著一盆青糙,幾株竹子,而地板上鋪著厚厚的雪白毛毯,走在上面悄沒聲息,晏近試著在上面歡快地打滾,頭髮上衣服上都沒有沾上線屑絨毛。

  黃藥師看著她小獸似的打滾,頭痛地道:“我們約法三章,第一,不許你到屋外過夜,第二,三餐都得準時進食,第三,不許到處亂睡。”

  其實他還有許多煩惱。

  島上除他們父女之外,全是大批聾啞惡僕,不屑與正人君子為伍,於是四處搜尋來jian惡之輩,割舌刺耳,驅遣奴役,諸人被他長年積威連一絲丁的反抗意識也不敢有,既聾且啞,交流全靠手語,黃蓉以前手語非常流利,但晏近,學一句忘記上一句,黃藥師倒不怕她被惡僕欺負,畢竟黃蓉在島上生成,其頑劣事跡百變整人手段早光榮傳遍桃花島,背地裡有小惡魔之稱,眾人不知她失憶,縱是她溫言軟語,和藹可親,也斷斷不敢心存僥倖加害於她反遭報復,更何況,在黃藥師的地盤,誰敢起一絲歹念?

  無他命令,平時眾仆都有固定居處,不敢四下亂走,是以說島上唯他父女相依為命倒不假。

  諾大一個桃花島,僕人數百,黃藥師每次外出,都會帶回新的惡僕,但人數總在一千以下,皆因他有時暴躁,或是某人不小心犯忌,於是打斷人腿扔到海里,此起彼落,數量浮動便維持差不多。

  桃花島上機關處處,初來者妄想趁無人看管時逃跑,卻繞不出桃花迷障,便是居住了超過十年的人,也只認得固定的幾條道路,以及他們負責的工作範疇內地段。

  有進無出桃花島,惡僕們都清楚明白落在黃藥師這不講仁義的大魔頭手裡只有活一天算一天,嘗過一二次酷厲手段之後,倒也甘心做事,任勞任怨,活得越久的,越是誠惶誠恐唯命是從。

  黃藥師開始還怕她迷路,亂闖之下走不出陣法,誰知晏近別的學不到,五門奇術聽不懂,但隨隨便便走來走去,居然毫無轉圈子毫不得法之虞。

  “我有花花糙糙呀。它們是我的耳朵。我也分辨得出不同地方的不同花香氣味,不會迷路的。”晏近理所當然地答。

  是的,比起她的學習效率來說,不會迷路反倒像是一種補償。

  她不是不努力,不是不認真,但就是難以領悟他傳授的種種,對牛彈琴,黃藥師感慨萬端,容易麼,他祖宗三代都是敏慧雅士,妻女也俱智慧過人,但這孩子,離家出走回來後,硬是不開竅,最粗淺的知識基礎,她也是聽了霧喳喳摸不著頭腦。

  學這些有什麼用處呢?她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問號。

  他好為人師,但實際上這些本領,她就算學了也無用武之地,如果她想硬記,回去後直接用腦電波刺激就成了。

  進境緩慢,黃藥師早有心理準備,也不著急。

  按照計劃,晏近每天都要泡藥浴,健身抗毒洗筋活血,輔以大量珍貴藥丸,每晚臨睡前再為她灌注真氣,打通經絡,令他意外的是,晏近的體質極佳,預計需要一個月才有成效結果十天後便能覺察到她體內有真氣流轉了。

  於是,晏近開始學輕功。

  黃藥師輕功絕世,行走間足不沾地般無聲無息,這次他教學的方法不是講道理而是擺事實,親身示範一遍,每一落足都入土三分,晏近被要求天天照順序追著足跡跑,等到她熟能生巧,由身體本能地記著步法,加上心法,最不濟,也可以逃跑。

  晏近不想他再次失望,雖然失望慣了,也想要讓他誇獎一下,是以練得起勁認真。

  雖然在武學上她既無興趣,天分不高,悟性又差,但勤能補拙,總算讓黃藥師臉上有了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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