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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安海上大寇史天王,就是杜先生的手筆。”楚留香這樣給花滿樓講著,“而現在他又要犧牲了,他犧牲的是公主。”

  花滿樓深深地思索著。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提起皇室那些不為人知的秘辛,難免要仔細地想一想,才能領悟其中的因果。這時他抬起頭來,露出些疑惑的神情道:“公主要下嫁史天王,換取短暫的和平,這確實是一種犧牲。但……為什麼犧牲的是杜先生?”

  幾乎同時的,楚留香和胡鐵花都嘆了一口氣。胡鐵花看了看楚留香,就自己開口道:“因為公主正是杜先生唯一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不見的作者按:

  1 蜷川親當,足利義教將軍的親信——我知道你們想聽的不是這個——因為擔任新右衛門尉,所以也可以稱他為新右衛門。

  跟“石田齋彥左衛門”意外地對稱呢!

  不過真實的出生年是1394年,按本文目前時間(1408)過於年輕了,反正是不靠譜的武俠小說胡亂看就好。

  然而新右衛門閣下臨去所吟的那首詩正好是本年所作,作者是十五歲的一休宗純和尚。

  蜷川親當喜愛佛學,晚年出家。所以這裡安排他打扮上有些禪風,穿著僧衣——上一章寫成“袈、裟”結果被口口了,晉江的敏感詞我也是不大懂。

  蜷川是一休和尚的粉絲,所以口吟一休之詩,武功也是一休“禪、魔”的路子。前面猜傅紅雪或者丁鵬的同學,你們高估了作者的節操2333333

  2 本文設定杜先生是個特務頭子,成祖靖難之役中出了很大力,所以被成祖重用且忌憚。

  以上均不代表原著設定。

  以及,非常感謝小天使們前兩天在評論區的聲援!我當時在微博上發牢騷確實也有請大家幫忙的意思,算是召集人手群毆,所以一切責任由我來擔。

  能看到這一章的大家應該不需要我對人設多解釋什麼,所以我也就偷懶了。以後再有這種事我仍然不想解釋,尤其不想跟那些不愛看還非要挑刺的人講理,任性也罷狹隘也罷,我就是不聽取這種無理意見。

  所以如果大家有看不慣的評論也不需要講理,我們一起無視吧。

  再次感謝大家!鞠躬!

  第七十章 蜂王計劃

  楚留香他們順利地到達了玉劍山莊,直到山莊大門都很順利。

  但他們立刻被攔在了大門外。

  玉劍山莊的戒備,比上一次楚留香潛入時還要森嚴,令他們一時無法推測,公主是否已平安地回來了。

  他們只得費了許多口舌,解釋他們得知公主被劫、和捉到石田齋的經過,門口的守衛就面無表情地聽著,聽過之後也沒有說任何話,仍然把他們阻在門外,自己則入內通報。

  胡鐵花忍不住嘎嘎笑道:“平時穿堂入室如履平地的楚香帥,現在被人攔在大門外,你居然也不生氣?”

  楚留香沒有看他,卻望著花滿樓嘆了口氣,道:“小孩子總是比大人更快樂,只因他們什麼也不懂。”

  花滿樓會意笑道:“若是能一直快樂,做孩子又有何不可?”

  胡鐵花“嗤”的吐出一口冷氣,叫道:“小花,你也跟著老臭蟲挖苦我!我有什麼不懂,你倒說說看!”

  花滿樓想了想,卻沒有開口,一直等到有人將他們一齊迎進莊內,也都沒有再解釋。

  來人打扮得像個普通的僕從,但楚留香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人的輕功身法,在江湖中已稱得上不俗了。

  那僕從把他們帶到二進院的正房內,便躬身道:“請三位在此稍候,主人即刻就到。”

  “主人?”胡鐵花愣了下,盯著那僕從道,“你主人是誰?”

  那僕從不動聲色道:“玉劍山莊的主人,當然是玉劍公主。”

  ◇  ◆  ◇

  胡鐵花並沒有想到公主會親自前來,楚留香也沒有想到。他們知道,以公主的身份和現在微妙的局勢,這種會面決沒有那麼容易。

  而且,玉劍山莊真正的主人,並不是那僕從說的玉劍公主,而是那傳奇的、似乎無所不能的杜先生。

  但杜先生也沒有阻止公主出面。

  這似乎也說明,公主對於楚留香他們是十分重視、甚至懷著一份感激的。

  花滿樓則比他們兩人還多了一分緊張。

  其實百年後的江南首富花家,也免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的。或者不如說,正因為一直和官府打交道,花家這個首富才能穩穩地做下去。

  然而玉劍公主和那些來往於花家的朝廷官員都不同,她是尊貴的皇權的象徵,她所代表的世界,是花滿樓從未涉足過的地方。

  花滿樓的手心有些潮濕,這時他感覺到一隻手拉住了自己。

  楚留香的手。

  花滿樓輕輕呼出一口氣,仿佛心裡的一塊石頭被人搬走了。

  楚留香笑道:“你難道也會害怕?”

  花滿樓道:“你……你說你見過公主?”他一邊說,一邊捏著楚留香的手指。

  楚留香道:“那是我跟老胡年紀還小的時候。一面之緣而已。”

  胡鐵花也笑著拍了拍花滿樓的肩膀,道:“小花你莫忘了,你也是見過公主的人,還差點當了龜茲國的駙馬爺呢!”

  花滿樓怔了怔,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楚留香本來橫了胡鐵花一眼,見花滿樓的神情已變得輕鬆,只得摸著鼻子喃喃道:“這隻花蝴蝶,簡直越來越討厭了。”

  胡鐵花似想說些什麼,但門外已響起腳步聲。

  輕緩而優雅的腳步聲。

  來的竟只有一個人。

  花滿樓聽到門開了,也聽到那腳步聲走了進來,同時他聞到了一種淡淡的、清冷的香氣,就像是月下的露珠,帶著些寂寞的味道。

  他雖看不到公主的樣子,但他知道,公主一定是寂寞的。

  只因這年輕的女孩子,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和父親分離,現在又要去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

  這男人看重的只是她的身份,至於她是美是丑、是快樂還是憂愁,都沒有人在意。

  這也許就是公主親自來見這三個幾乎不認識的人的原因?至少這三個人,真心把她當作一個女孩子看待,並試圖確認她的安全。

  花滿樓聽著這個女孩子輕柔而平淡的聲音,不由得有些走神了。

  楚留香卻笑了笑,道:“想不到公主還記得我們。”

  那女孩子的聲音似嘆了一聲,道:“不必這樣稱呼我……你們可還記得我的名字?”

  胡鐵花搶著道:“杜瑤,是麼?”

  玉劍公主低聲道:“不錯……我已很久沒聽人叫過我的名字了。我真希望我只是杜瑤而已。”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失落和無奈,像在感慨這無法改變的身份與命運。

  胡鐵花很想安慰她,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望著楚留香。

  楚留香卻垂下眼帘,沒有開口。

  玉劍公主似在等待著什麼,過了一陣,才又嘆了口氣,道:“我……我常常想起小時候的事……”

  胡鐵花連忙接上來道:“哦?是不是遇到我們的事?”

  玉劍公主被他逗得輕笑了一聲,但那笑聲十分短促,馬上就又沉落下去。然後她淡淡道:“我記得你們,也記得其他很多人……有一個男人,奶媽說他是我的父親……但我只見過他一次,後來就再也沒見到他了……”

  胡鐵花立刻想起了焦林,那正渴望著和女兒再見一面的父親。他以為楚留香一定會借這個機會告訴公主,並想出最好的安排,但楚留香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莫非他已忘了焦林的託付,忘了那繡著新月的絲帕?

  那是一位落魄的父親,唯一能保留的一件女兒的東西。

  還有什麼比這更悲哀、更值得人同情?

  胡鐵花咳嗽一聲,正要說話,楚留香卻驀地搶在他前頭道:“為了安全起見,公主最近還是不要見任何人了。”

  玉劍公主頓了頓,一雙明澈的眼睛盯在楚留香身上,很久才道:“你說的對。”

  ◇  ◆  ◇

  剛走出玉劍山莊的大門,胡鐵花已忍不住大叫道:“老臭蟲,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楚留香還未說話,花滿樓已輕笑道:“他賣的不是藥,是箱子。”

  胡鐵花不由怔了怔,這才看到山路的不遠處正站著一個人,穿著一身銀光閃閃的衣服,臉上帶著一種誰也瞧不起的傲慢。

  這正是那個要把裝著楚留香的箱子賣給花滿樓的薛穿心,那個被楚留香像趕一條狗一樣趕走的薛穿心。

  胡鐵花就算沒見過這個人,但聽了楚留香講的經歷,也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所以胡鐵花摸著鼻子道:“原來這位就是賣箱子的銀箭公子。”

  他摸鼻子的樣子簡直和楚留香一模一樣,他的聲音也不小,足以令薛穿心聽到了。

  其實胡鐵花並不認識薛穿心,更沒有仇怨,甚至因為薛穿心曾經把楚留香裝在箱子裡拍賣,他還覺得自己應該有點喜歡薛穿心。

  只要是能令楚留香吃癟的人,胡鐵花通常都喜歡。

  但現在他有點喜歡不起來,只因薛穿心臉上那種傲慢,比楚留香更讓他討厭。

  所以胡鐵花就想看看,這傲慢的人尷尬的神情。

  但薛穿心明明聽見的他的話,卻一點也沒有尷尬,而是恭謹地躬了躬身,道:“請。”

  他就好像早知道楚留香他們要出來,要從這裡經過,也早知道他們會接受自己的邀請。

  他的身後只有一座竹竿搭成的涼亭,但他的姿態就好像大富豪邀請客人來自己的莊園一樣。

  楚留香什麼都沒有問,就走了過去,也好像早知道薛穿心要在這裡迎接自己。

  胡鐵花已完全糊塗了,偷眼去看花滿樓,只見花滿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仿佛對什麼都不太在意。

  跟楚留香和花滿樓在一起的時候,胡鐵花常常覺得自己像一個傻子,別人都已明白的事,自己就是搞不懂。

  不過他馬上就懂了。

  涼亭中正有一個人,穿一件像白山茶花花瓣那樣顏色的衣服,負手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們。

  這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嘴唇都微微閉著,但整個涼亭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胡鐵花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也幾乎凝固,不由自主地躬下身,向這人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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