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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能……”孫策走了兩步,不死心地轉頭看向郭嘉。

  郭嘉忽然說道:“你知道主公為何這麼生氣嗎?”

  看見孫策茫然的目光,郭嘉補充道:“她八成不是為了陛下駕崩這件事情剛好給袁本初送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起兵理由。”

  “那還能因為什麼?”孫策撓撓頭:“算了,公瑾不在,我又猜不到你們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就別欺負我了。”

  說完這句話,孫策也沒聽郭嘉的解釋,直接擺擺手走了。

  孫策走得沒影了,三人一同向寢殿走去找沈嫻,路上賈詡問郭嘉:“主公為什麼生氣?”

  司馬懿瞬間支棱起耳朵,他也覺得沈嫻生氣是因為袁紹要給她扣罪名,抹黑她的聲望,但郭嘉卻說並不是這樣,這讓司馬懿有些好奇了。

  聽了賈詡的詢問,郭嘉微微一笑:“賈文和,你心裡也清楚,卻偏偏非要我說出來。”

  “你說出來,與我說出來,”賈詡淡然回答:“自是不同的。”

  “好吧,”郭嘉點點頭,他也沒避諱司馬懿,只是壓低了聲音:“這大逆不道的話我只說一遍,要是傳出去了大家就一起抱著死吧。”

  “主公不過是不想當大漢的皇帝的罷了。”

  郭嘉話音一落,賈詡輕輕地吁出一口氣,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早有猜測,郭嘉的回答不過是證實了他的想法。

  至於司馬懿……司馬懿如墜冰窟,因為他也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不是不想當皇帝,只是不想當漢朝的皇帝。

  這位大漢朝最後的、最後希望振興劉氏皇族百年榮耀的公主,懷揣著造自己祖宗的反、改朝換代的心思。

  她不要當中興之皇,她想做開國之帝。

  第176章175

  伏壽站在殿門口,遠遠地看見沈嫻來了,趕忙迎上去,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真沒救了?”之前孫策等人說沈嫻還不想相信,但現在看伏壽也這麼說……

  伏壽沒有立即回答沈嫻,而是一把握住了沈嫻的胳膊,低聲道:“傷口在腹下偏左,從下往上。”

  “從下往上?”沈嫻聞言緩緩皺起眉頭,沒有立即進屋,而是停在了大門口。

  據貂蟬所言,劉協乃是被史阿刺殺導致重傷,剛開始沈嫻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但貂蟬催的急,她就沒有多想,現在聽了伏壽的話,沈嫻心中被壓下的疑問又浮起來了。

  如果是史阿想要殺人,憑他的能力,百步之外飛刀取劉協性命完全沒有問題;就算虎賁營看得緊,史阿找不到劉協出門的機會,但他都潛入長秋殿了,乾脆利索地將劉協一刀斃命不行麼?非要將他捅的半死不活苟延殘喘了這麼長時間,就為了等沈嫻過來?

  而且史阿比劉協那個小矮個高了快一頭,他要是迎面上去捅劉協一刀,別管是正握匕首還是反握匕首,刀傷都只能從上往下。

  於是沈嫻明白了,她臉上浮起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陛下是自盡?”

  伏壽沒說話,她能給沈嫻足夠的暗示,卻不能直接把這話說出來。

  沈嫻也明白伏壽的處境,她問完後就擺擺手,示意伏壽跟著自己進屋。

  正殿裡,四周立侍的宮人們全都臉色發白低著頭,有些膽子小的正微微打著哆嗦,口中無聲地念叨著保佑之詞。

  皇上遇刺,事後追責,不管兇手是誰,他們這些跟著伺候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

  看見沈嫻來了,宮人們抖得得更厲害了,有個年紀小的宮女甚至在沈嫻路過被嚇得時嚶嚀一聲癱軟了下去。

  沈嫻抬手穩穩地托住了小宮女的雙臂,她揮退了湊上來拿人的虎賁士兵,將小宮女交給了跟著伏壽的大長秋:“帶她下去,別嚇到了。”

  大長秋看向伏壽,伏壽點點頭,他便對沈嫻行了一禮,帶著小宮女離開了。

  殿中的宮人們用羨慕的目光注視著小宮女遠去的背影,再看向沈嫻的時候,視線就變得無比熱切。

  伏壽咳嗽了一聲,宮人們趕緊低下頭。

  殿中很是安靜,除了董貴人低聲的啜泣,再也聽不見其他響動。

  “陛下……”董貴人抓著劉協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您一定要好起來呀……”

  “莫哭,”劉協摸了摸董貴人的髮髻:“朕去以後,你要保重……”

  聽到了沈嫻的腳步聲,劉協將叮囑了一半的話咽入口中,他忽然猛地抬起了頭,視線越過董貴人瘦削的肩膀,落在了沈嫻身上。

  帶著一抹幸災樂禍的意味和難以掩飾的怨毒氣息,劉協緩緩笑了:“皇姐,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撲在劉協身上的董貴人聞言渾身一震,她緩緩轉過身,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沈嫻。

  不止是董貴人,屋中所有的宮女太監和鎮守的士兵們都愣住了,要不是顧忌沈嫻的威名,他們早就炸鍋了。

  “陛下!”伏壽下意識地出言喊道,喊完之後她就卡殼了——該說什麼好?

  隨後跟進來的郭嘉等人不早不晚剛好聽見了劉協這句話,郭嘉和賈詡相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果然有問題”這幾個字,至於司馬懿,他只是微微一怔片刻,神情就恢復了正常,像是完全沒聽到一般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

  賈詡瞥了司馬懿一眼,心說這人倒是沉得住氣。

  “你要死了,我怎麼也得來看看啊。”反正劉協金口玉言已經蓋章了沈嫻的身份,沈嫻再推脫也無用,她乾脆徹底放開了。

  走到劉協的床榻前,不顧董貴人biubiubiu飛來的小眼刀,沈嫻抬手搭上了劉協的手腕:“疼嗎?”

  “一下的事,”劉協白著臉扯起嘴角:“比起這幾年,還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聽了劉協的話,沈嫻一時無語,感受到指肚下的脈搏逐漸微弱,沈嫻想了想,運起離經易道的內功,將溫緩的混元真氣緩緩渡進了劉協的身體裡面。

  真氣入體後,劉協微微一震,如同打了強心劑般瞬間覺得輕鬆起來,但他並沒有驚喜或開心的神情,相反劉協面上一慌,他攥住沈嫻的手腕,目光不善地盯著她:“皇姐這是做什麼?”

  “幫你一把。”沈嫻漫不經心地拂開了劉協的手:“楊司空還沒來呢,你就要駕崩了,這接下來的戲……你要怎麼唱?”

  面對沈嫻無悲無喜的目光,劉協忽然心生恐懼——難道沈嫻知道自己的目的?

  可她為什麼這麼淡定?!

  “陛下,死到臨頭——不對,是事到如今,”沈嫻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把扇子,她嘩地撐開扇了扇,將半張臉遮在後頭,掩下眸中一閃而過的嘲笑:“你還覺得這麼做能將我一軍?”

  沈嫻看了伏壽一眼,伏壽便挽著長袖走上前一把拖起了董貴人將她向外拽去。

  “放開我!”董貴人一手扯住床鋪一手護著小腹,雙腿拼命踢騰著:“伏壽你這個——”

  沈嫻抬手點了董貴人的啞穴,叫來了立侍在一旁的宮人:“送董貴人下去歇息,都仔細著點,她肚子裡可懷著太子爺呢。”

  劉協聞言,怒視沈嫻猛烈地掙紮起來。

  “陛下,您還是老老實實地待著吧。”沈嫻將一指壓在劉協胸口把他推了回去,見伏壽帶人把董貴人拖遠了,這才慢騰騰地說:“楊司空是不是對你說,我不想搶你的皇位,而是想自己開個國,所以為了不能讓我如願,也為了保住你們劉家的江山,更為了董貴人肚子裡的孩子,你得做點什麼讓我偏不能如願?”

  你不是不想承認自己是大漢的公主嗎?我偏要昭告天下讓你認祖歸宗承認是我親姐;

  你不是不想當大漢的皇帝嗎?我偏要讓你當。

  我倒是要看看,姐姐你能在這個皇位上坐多久。

  劉協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一起一伏。

  沈嫻用關懷精神病人的目光慈祥地看著劉協,她微笑道:“你傻嗎弟弟,拱手送來的皇位,我為什麼不要?”

  楊彪被王越半挾持著走進了長秋殿,身後還跟著一臉緊張的楊修。

  看見沈嫻跪坐在床榻前,楊修的目光先是一亮,隨即他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

  沈嫻沒注意到楊修的變化,她捉著劉協的手腕起身看向楊彪:“司空大人,您給做個見證吧,陛下要立遺詔。”

  “朕早已經寫好了,這點就不勞皇姐費心了,”劉協劇烈地咳嗽起來:“楊司空會在早朝時當眾宣讀的。”

  楊彪沒說話,只是對著沈嫻和劉協鞠躬一拜。

  “哦,也對,”沈嫻點點頭,甩開了劉協的手:“你們既然合起伙來算計我,那一定是早就準備好了。”

  楊彪四平八穩地回答:“廣漢公主言重了。”

  沈嫻:……這名字真特麼難聽。

  沒了離經易道內功的續命,劉協也漸漸撐不下去了,他雙手無意識地抓撓著身下的床鋪,劇烈起伏的胸脯逐漸趨於平緩,目光開始發直。

  沈嫻盯著劉協越來越白的臉色,心中忽然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這是我弟弟,沈嫻默默地想。

  不……他不是我弟弟,本來就沒什麼關係,白頂個名號,還一直被算計,就算真的是親生姐弟也早撕逼斷絕關係了。

  那為什麼……還是不太舒服呢?

  劉協忽然叫了一聲,他的聲音低得近乎於呢喃,如果不是沈嫻的耳力過人,她還以為劉協是在呻吟:“皇姐。”

  “何事。”沈嫻問道。

  剛一開口沈嫻就微微一愣,自己的聲音怎麼這麼沙啞了?

  “如果……我們換換……”劉協的目光變得渙散:“最開始是我被送出宮……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沈嫻被劉協問得整個人一愣,過了好半天她才說道:“我……不知道。”

  “主公,”郭嘉緩緩走上前來,當著滿屋子人的面毫不忌諱地握住了沈嫻的手:“陛下駕崩了。”

  沈嫻回過神來,她低下頭看著劉協瞪圓的眼睛,仿佛能從裡面看到他的心有不甘。

  “你說說,你怎麼就那麼瓜呢?”沈嫻嘆了口氣,伸手幫劉協合上眼睛:“別人忽悠你你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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