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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聽了陸績的話,陸遜和呂蒙還是很想笑。

  “至於忠君,父親從小就教育我,這點不需要楊司空一個外人來提醒,”陸績挺直了自己瘦弱的小身板,他語氣堅定地說:“我一直對我想要盡忠的人忠誠,矢志不渝。”

  連個孩子都哄不了,楊彪也真夠失敗的。

  接二連三的被鄙視讓楊彪面上無光,他握著拐杖的手猛地攥緊又鬆開,語氣變得陰沉了不少:“老夫誠心相邀,諸位還是不給面子,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就不要怪我了。”

  “楊司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陸遜忽然提高了聲音:“叫做反派死於話多!”

  陸遜話音未落,門外響起了沈嫻的笑聲:“你這小子倒是會學以致用……”

  楊彪猛地轉過頭,滿臉震驚地看著沈嫻一腳踢開大門,步伐瀟灑地邁了進來,在她身後嘩啦啦湧出一堆虎賁士兵,各個手持重武,小跑著沖了進來,將楊府團團包圍起來。

  楊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被一個身材窈窕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暗衛擋在了身後。

  有了機靈的人當例子,其他黑衣暗衛們頓時如夢初醒,大家們紛紛戒備,掏刀的掏刀,拔劍的拔劍,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武器都往外冒……總之一瞬間所有人都變得全副武裝起來。

  如果貂蟬在這裡,一定會搖頭感嘆這真是楊府最差的一屆暗衛了。

  沈嫻根本沒在意大家是不是要打起來了,她抱著琴有一搭沒一搭地撥拉著弦,同時給身後的小隊長送了一個眼神。

  小隊長貼著牆根跑了。

  “奉皇命來請楊司空入宮歇息幾天,”沈嫻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方捲成蛋卷的明黃色聖旨抖開,拎著一隻角舉到楊彪眼前晃了晃:“喏,這可是陛下親自寫下的命令,楊大人總不會抗旨不尊吧?”

  楊彪面無表情道:“劉大人,你我同為三公之一,本該攜手並進,為陛下掃清一切障礙,協助皇室完成復興大業。然而老夫萬萬沒想到劉大人你竟然是個狼子野心之人,妄圖顛覆政權,謀害陛下,現在更是假冒聖旨——”

  “都告訴你了反派死於話多,”沈嫻忽然抬手從琴中抽出了細薄的長劍,她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對著楊彪一劍平刺出去。楊彪周圍拱衛的黑衣暗衛們覺得自己可算是派上了用場,紛紛向著沈嫻攻過去,卻都被沈嫻靈巧地一一躲開了。

  士兵們一擁而上,和楊府的家丁、暗衛戰成了一團。

  一片混亂之中,沈嫻用使出了輕功躡雲逐月,準確地逼近了楊彪身側,她半脅迫著楊彪向後退,直到把他逼到了門邊的樹下,將細劍深深釘入了樹幹中,劍刃橫過來攔在了楊彪的脖子上。

  可憐楊彪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人這樣威脅,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劉商羽,這一切都是老夫為你鋪路,你倒是撇清得乾淨。”

  “楊大人,您願意過過嘴癮,我也就不打擊您了,”沈嫻微微一笑:“但大家都是互相利用,誰輸誰贏看水平……運氣也是水平的一種,別輸不起就亂推鍋。”

  “不過我還真該謝謝您老人家,”沈嫻垂下眼睫,湊在楊彪耳邊低聲道:“要不是你挑起了虎賁營和羽林衛的內鬥,把虎賁營逼到了一條退無可退的路上,我還真沒有機會得到虎賁營的控制權。”

  大家都是搞暗殺出身的,楊府的侍衛們強不過王越訓練出來的快劍高手,再加上有沈嫻這麼個輔助在一旁攪混水,很快就全都被拿下了。

  “人數不多吧?”沈嫻看著被捆起來扔去了牆根的一溜黑衣暗衛們,緩緩皺起眉頭:“他就留了這麼點人在身邊?”

  “可能是派出去了,”陸遜噘著嘴使勁兒揉搓自己皺巴巴的衣服,試圖把它恢復平整:“貂蟬姐姐在外面呢。”

  陸遜一提醒,沈嫻才發現自己千算萬算卻漏了一個貂蟬。既然這一切都是楊彪乾的,那他調開貂蟬的目的就很明顯了。

  “顧不上了……”沈嫻的目光有一瞬間很茫然,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大哥?”

  “嗯?”孫策正靠在迴廊上閉目養神,剛才打了一路把他累得不輕。在聽見了沈嫻的話後,孫策把睡著的劉曦輕輕抱起來往前推了推:“你沒事了?沒事了就自己帶孩子,我去吧。”

  孫策搶了一個路過的士兵的長槍,還對著人家燦爛地咧嘴一笑,露出八顆大白牙,把士兵嚇得轉身就跑。

  “什麼情況了?”孫策伸了個懶腰,緩緩走到沈嫻身邊站定。

  沈嫻快速說道:“我寫了個名單,讓王越把名單上的人都接進宮去看管起來。留下一小部分虎賁士兵控制皇宮,其他的全派出去奪城門了。”

  孫策撓撓頭:“那我也去吧。”

  “能奪就奪,不能奪就守皇宮,”沈嫻語氣平淡地說:“我們手頭沒人,沮公與的手頭更沒人,他自己都被我扣在宮裡了,僅憑著那點守城的士兵們還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沈嫻最怕的就是陳倉關派人反撲,因為此時的長安就是一座紙糊的城,城裡的人誰都沒有能力防守或進攻。但這也正是沈嫻希望發生的事情,只要陳倉關兵馬異動,荀攸那邊立即就能派人追上,這時候就看雙方誰的速度更快一點了,先到先得啊。

  “我也不敢完全相信虎賁營,”沈嫻壓低聲音道:“誰知道王越是不是打著先麻痹我、等將袁紹幹掉後再把我扣下的想法呢?”

  所以沈嫻把城中所有跟她潛進來的司禮衛都派了出去,這些司禮衛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玩命地趕路,去荀攸報信調兵。

  “反正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沈嫻嘆了口氣:“事已至此,我也沒法控制了,讓老天爺決定吧。”

  第164章163

  就算是聽天由命,死前也得掙扎一番,於是孫策帶著臨時東拼西湊的戰鬥力還算說得過去的一小隊人馬隨便選了個方向,奔著直城門而去。

  直城門守軍的戰鬥力比其他幾個城門強了不少,而且他們先一步覺察到了皇宮中的異動,已經派人出城騎快馬去陳倉關報信了。王越後來派出去的人晚到了會兒,暗器和弓箭都夠不著對方,城又被守著出不去,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人家越來越遠的背影。

  孫策到的時候,戰況正處於激烈之中,城樓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少身受重傷的己方戰士。孫策臉色陰沉地彎下腰探了探其中一個看著還很年輕的戰士的鼻息,手指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波動。

  這時有人斜里一槍刺來,孫策就地一滾,沾了滿身的鮮血,他順手撿起丟在戰士身體旁的長刀,滿臉嫌棄地握在手裡掂了掂,自言自語道:“湊合吧,兄弟,想讓我給你報仇,也不給我留點好東西。”

  持槍那人穿著身灰撲撲的衣袍,身上披著甲片,乍一看和普通士兵沒什麼兩樣,但是當他緩緩站起來橫槍在前時,一種久經沙場戰伐果敢的氣場自然而然地從他身上體現了出來。

  這是個人物。孫策默默地想,他正思考該怎麼跟對方打招呼介紹一下自己的時候,對方先開口了。

  “在下徐榮,”那人淡淡地說:“你是孫文台的兒子。”

  不是問號,而是表示確定的句號。

  “徐榮?”孫策的舌尖輕輕吐出一個名字,他眯起眼睛,謹慎地後撤半步,擺出一個十分鄭重的抱拳姿勢:“我知道你。”

  徐榮曾經是董卓的手下。在呂布謀反的過程中,身為禁軍統領的徐榮叛變去了帝黨一方,給予了董卓黨嚴重的打擊。這件事情之後,徐榮就成了一個對漢室忠心耿耿、矢志不渝的人,他曾經多次從呂布、段煨、袁紹等人手中保護過皇帝的尊嚴,在劉協手下很是受重視。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劉協沒錢沒情商沒智商,他有限的智慧都投入到了無盡的跟沈嫻作對的活動中去,分配到其他地方的就變得十分可憐。

  所以劉協其實很不招下屬待見,除非是真正的死忠分子。

  就比如徐榮。

  有些事情就是那麼奇怪,人的性格真是太奇妙了——楊彪作為一個滿朝廷都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帝黨忠實骨幹,曾經立志要協助劉協攘除jian雄興復漢室。然而在愈發嚴峻的情況之下,在家族的威脅、在被滔天的權勢誘惑腐蝕中,楊彪這個“帝黨第一人”終究還是沒忍住,最後乾脆光明正地大叛變了革命,成為一名誰都想罵他兩句的投機倒把分子。

  反倒是徐榮這種從來不把“興復漢室”當口號掛在嘴邊,每天就默默地上下班,在暗中拱衛劉協的安危,全篇沒什麼存在感的小人物,從頭到尾都貫徹了自己的信念和堅持。

  開始跟著董卓的時候,徐榮對董卓殘暴的行為很不滿意,為此他自願交出禁衛軍的兵權,帶領楊彪和賈詡為呂布打開了城門。後來呂布的行事愈發乖戾,除了不強搶民女之外與董卓幾乎無二,為了拯救倒霉的皇帝於水火之中,徐榮又把他名義上的老大呂布給逼出了長安城。

  孫策是很佩服徐榮的,畢竟在當時的情況下,敢逆流而上做出這種決定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董呂二人的yín威之下瑟瑟發抖,不是誰都有勇氣在對方氣焰熏天時拋棄三觀有問題的原主、重新為自己找個至少看起來正直的老闆的。而且在劉協身邊跟了這麼多年,徐榮的決定每次都看似以卵擊石,但他每次都能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完全護住皇帝。

  “徐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孫策的目光掠過了滿地的傷兵和死屍,最後停在了徐榮的臉上:“這些都是自己人,您卻把他們全殺了?”

  “他們背叛了陛下。”徐榮淡淡地說:“那些也是。”

  順著徐榮的手看過去,孫策發現他指的是原本直城門的守軍,現在已經被強行捆成粽子扔在牆角里了。

  孫策覺得有點頭疼。他並不擅長談判,要是周瑜或者郭嘉在這裡,一定能想到最快速最十拿九穩的方法把徐榮策反了,但是孫策卻不行。

  兩個武將,意見不合,又不想調解,唯一的結果就是雙方開打。

  “並不是他們背叛了陛下,”孫策咬牙切齒地迎上了徐榮刺出的槍花:“而是陛下背叛了他們!”

  沈嫻沒把楊彪關起來,她直接帶著楊彪回到了皇宮之中。

  在通過王越之口宣布將京城所有屬於己方兵馬的指揮權交給了孫策後,沈嫻帶著一身清晨微涼的露氣,緩緩踏入了荒廢破敗的宮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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