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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琯玉看他這個好脾氣的樣子,揚了揚眉,“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理虧?”

  “……”王頎坦誠地道,“我先頭忙著,沒看你的信,回來的路上才想起來。”

  這不是假話。

  在最後那幾天,要不是平安州平白多了個冤大頭薛蟠,將士們都快要殺馬飽腹了。同時又要應對這朝廷派下來的、城外喊門的、城內造反的幾撥人,他甚至沒時間睡覺,哪裡還想得到京裡頭給自己送了信過來。

  今天倒是想見她,不過又要忙著述職,又要謝恩,還要安慰親娘,真是連軸轉,一點兒空暇都沒有。

  林琯玉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了。”

  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轉過了頭沒看他,“先頭我很害怕,也是等知道了你沒事兒,才不害怕的,不過略微有些生氣。”

  他倚著欄杆,本來就清瘦,這會兒不過一個月沒見的功夫,氣色更差了些,只是少年人特有的那種銳氣,仿佛被貼著劍鞘妥當收好了,變得含而不露起來。唯獨看著她的時候,神色還頗為溫柔,“以後不會了。”

  她認真地回眸,伸出手指,像他偶爾做的那樣,指尖輕輕在他眉心一點,卻沒有立刻收手,反而是順著他的鼻樑,滑到了他的鼻尖,隨後用力一推。

  “騙人的話,就變成豬鼻子吧你。”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悶悶地笑起來,把人攬到了懷裡。

  “好。”他說,“到時候你不要嫌棄。”

  ☆、第一百零六章 各懷鬼胎

  何赤暇收回把脈的手站了起來。

  “陛下只是飲食不節, 或勞倦過度, 或憂思日久, 損傷了脾土, ”他說,“臣開藥為陛下您調養, 只是治根之法,還是陛下自己保重龍體。”

  皇帝躺在靠枕上, 有些虛弱地笑了, 說:“朕喜歡用你,不過是因為何太醫你從不說假話,和太醫院那群只會掉書袋的酒囊飯袋不同,怎麼的,你也不敢說真話了?朕還能活多久?”

  何赤暇打開裝著銀針的布包, 聞言很輕微地笑了笑, 不過他低著頭, 皇帝並沒能看清他的神色。他淡淡地道:“陛下身體無礙,只是心中有疾, 臣所能做的, 只是為陛下疏肝解郁,但是旁的, 卻還要看陛下自己如何處置了。”

  皇帝揚眉道:“何太醫知道朕為何憂思?”

  “解鈴還須繫鈴人,”何赤暇拿著銀針在龍床旁坐下,很和緩地道,“陛下問臣, 倒不如找那人來問問。”

  太子回朝之後,皇帝就沒有召見過他。雖然接風宴上太子也在,這對天家父子,卻冷落得仿佛是路人一般。

  不過皇帝對太子是當真重情重義了,如此這般,旁人尚且還好,他卻沒比太子好過到哪裡去。就算嘴上說著要改立新太子,但是小十八對他來說不過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太子卻是他傾注心血培養了多年的接班人,後者的意義已經上升到了不可磨滅的程度,不是說廢棄就能廢棄的。

  趁著皇帝沉思,何赤暇動作精確地在他身上的要穴處一一施針。

  “唉,”皇帝最終嘆了口氣,衝著侍立在一旁的內宦道,“把太子叫過來。”

  這時候忽然有個小內侍求見,慌慌張張地道:“十八殿下不知得了什麼惡疾,上吐下瀉,幾個太醫都束手無策,娘娘叫我過來請何太醫過去。”

  皇帝一怔,正要起身,又想到才叫了太子,便皺著眉坐回去,衝著何赤暇道:“勞煩何太醫你過去看看。”

  何赤暇微微揚眉,行了一禮,就和那小內侍一起走了。

  卻說太子遲遲不得皇帝召見,夜晚忽然得召,又是忐忑,卻在半路突然聽到了小十八病重的消息。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順路就去了一趟賈元春處。

  賈元春看到他來,簡直不敢置信,揮退了殿內的所有人,才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怎麼還敢過來?”

  太子冷著臉,說:“小十八是我弟弟,我怎麼就不能來看看他了?”

  其實他也未必沒有他自己的考量,皇帝往日斥責他,也曾說過他毫不忠君愛父,沒有為人兄長的樣子。這會兒他倘或不聞不問,又該手斥責了。

  賈元春冷冷地道:“他是你弟弟,皇上還是你父親呢。你先來看他,皇上會如何想?你隨意出入妃嬪的宮殿,大臣們會怎麼想?!”

  太子不耐煩再聽她說這些,直接進了裡間去看小十八了。

  這孩子眉眼生得肖似賈元春,圓潤可愛,不然也不會這麼討皇帝的喜愛了。

  太子至今也沒有子嗣,這會兒看著這孩子燒得滿臉通紅,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問何赤暇:“小十八……如何了?”

  何赤暇算是這深宮中唯一知道這對男女之間的齷蹉事兒的。

  醉酒的太子淫辱父妃,事情傳出去,賈元春自己也活不下去,所以她才會在一開始緊緊掖住此事,卻沒想到這不靠譜的太子爺並不忌憚,反倒是愈發喜歡喜歡到她處。一來二去,難免出現紕漏。這十八皇子水澤,就是那個紕漏。

  何赤暇不同情賈元春,更沒覺得太子做得名正言順。先頭他幫忙隱瞞此事,不過是為了交換他需要的東西而已。

  他從一個藥瓶中滴出一滴棕色的藥液餵孩子喝下,只是道:“應當是被人餵了毒藥,好在毒性不強,吃得也不多,並無大礙。”

  賈元春失聲道:“毒藥?!”

  她怨毒的視線立刻就看向了太子。

  太子皺眉喝道:“你也不信我?要是換成是任何一個別的皇子,我都可能下手,可小十八……你這還懷疑我?”

  賈元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是最好。如果是的話……我死,也要帶上你!”

  太子嗤笑了一聲,說:“你也不必威脅我,咱倆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現在皇上有意立他為新太子,你以為我真的就會坐視不理?到時候,不過是魚死網破罷了。”

  她霎時無言以對。

  太子又垂眸看了小皇子一會兒,眸光十分的柔和,“如果孤能安穩度過此劫,將來自然也不會虧待他。”

  賈元春摔帘子出去了。

  太子身邊的內侍催促著他去見皇帝,他便也沒有久留,不過臨走前,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卻忽然心一軟,把自己掛著的玉佩解了下來,放到了孩子的手中。那孩子似乎感覺到了親近的氣息,緊緊攥著玉佩,安穩地睡著了。

  皇帝遲遲沒有等到太子過來,他年紀大了,精神也沒有往常好,這會兒便漸漸的煩躁起來。恰這時候,太子終於姍姍地來了。

  他甫一進屋,皇帝就拿起床邊的玉如意,狠狠地摔在了他的身邊,“好好,朕叫你,你也不來,你這豈止是要造反?朕還沒死,你也還不是皇帝呢,就這麼日理萬機了?!”

  太子被驚得立刻跪倒在地,“父皇明鑑,兒臣只是在來時聽說小十八得了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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