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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啊,事態很嚴重!爸爸媽媽急壞了,帶我四處尋醫問藥。可是你說怪不怪,醫生們給我做了全身檢查之後,都說我健健康康找不到一點毛病。因為這件事,我從小就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有人說我是個小啞巴,有人說我腦子有問題,還有人說我不聽話被外星人割去了舌頭。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說,我就是不開口。直到五歲生日那一天,我吃到一塊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興奮得手舞足蹈,竟大聲說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句話——哈,清甜!好吧,清甜從此成了我的名字。

  事實證明,我不是小啞巴,腦子也很聰明,至於舌頭——我朝順子吐吐舌頭,同時做個鬼臉,順子被逗得咯咯笑起來,露出兩顆萌萌的小虎牙——也沒被外星人割了去!

  後來很多的時候我都會說:去他的常理兒!

  以後再有人說這樣的話,你就當著他們的面大聲說:去他的常理兒!

  去他的常理兒!

  聲音還不夠大,再來!

  去他的常理兒!滿屋子的人頓時被驚得一愣神。

  我們不禁捂嘴偷笑。

  清甜,你用了五年時間,才給自己想出一個好名字!順子一臉認真。

  我愣了愣,可不是這樣嗎!為一個好名字,別說五年,花再多的時間都值得。

  過了一會兒我回過神來,又問他,你真的覺得“清甜”這個名字很好嗎?比起“薰依”呢?“紫曦”“紫旭”呢?

  第五節

  麵糊里含有大量果乾,高溫烘烤容易烤焦,只能低溫緩慢烘烤。較大的蛋糕甚至要花五到七小時。傍晚時分,屋子裡的客人們紛紛離開。只有薰依留下了,陪我一起守著烤爐。

  我們坐在落地窗前,也不說話,只管看著爐火發呆。橡木桌上兩杯咖啡靜靜地冒著熱氣。

  知道嗎,薰依打破沉默,簡·奧斯丁時期的烤爐,每一次烘烤麵包時都要點燃柴火,被煙燻得烏黑。溫度控制也不精確。為了調節溫度,還要隨時觀察,不斷加減柴火,防止熄火降溫——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烘烤這樣的水果蛋糕就簡單多了。主婦們最了解自家爐子的火力,只要把裝著麵糊的巨大模具扔進烤爐,讓它在低火的狀態下慢慢自行烘烤,然後就可以像我們這樣,一邊聊天,發呆,一邊喝著咖啡,差不多到時間了,直接將它從爐子裡取出來完事。

  這讓我想起了梅青婆婆的木火烤爐。

  是的,神奇吧!我們村裡的某些習慣還停留在簡·奧斯丁生活的年代。

  幾個月前,我連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世事難料啊!不過,我覺得你已經樂在其中了。

  直到現在我才弄明白,為什麼我總是與現實格格不入,原來我竟是為這種生活而生的。

  我們相視會意一笑,各自飲下一口咖啡。

  沒法想像,沒有咖啡的日子,生活該有多糟糕!我輕嘆一聲,向空氣中傳遞出苦澀的,迷一般的香氣。

  是啊,甜點讓生活變得美好,咖啡讓甜點的夢變得圓滿。

  對了,女人們都回家了,忙著給家人做飯燒菜。你就不擔心愛麗絲,艾麗緹和戴維。

  孩子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至於戴維,他從來不強求我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千萬不要為了我們改變你自己。他說。不然,家庭帶來的就不是幸福,而是束縛。束縛久了,誰都想掙脫它去尋求自由,那樣,婚姻反而危險了。

  以前我特別害怕孩子。看到小孩子撲過來,只會嚇得尖叫著躲開。麗蓮總說我有兒童恐懼症。我也相信那句話:最可怕的除了鬼怪,還可能是小孩。

  我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那些不想結婚,不想生孩子的話。為什麼會這樣?小孩子多可愛啊!

  可能是因為,不止一次被小孩子的話刺傷過吧。明明一臉稚氣,卻偏偏滿口大人的話,欺騙的,勢利的,媚俗的,刀子一般鋒利,竟比從大人嘴裡說出的更傷人的心。也見過小孩子做壞事,就像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

  可憐的孩子……薰依看著我,一臉愛憐。

  那,現在呢?

  現在,看到艾麗絲,愛麗緹,還有村裡的那些孩子們那樣單純善良,我竟慢慢喜歡上他們了。

  所有我總說,人的想法是會變的。現在你已經有了一顆寬容之心。能寬容別人蛻變之前的醜陋,就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我在這裡,覺得很安全,很放鬆。是不是感覺安全了,放鬆了,人就會慢慢變得寬容。

  也許吧。人有了寬容之心,才值得一個孩子將自己的信任和愛託付給他。清甜也該有個自己的家了。

  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幸運的。在恰當的時間,遇上恰當的戴維,生兩個恰當的孩子,來到一個恰當的地方,過著恰當的生活……

  瞧你,說了半天,不過是在抱怨我們沒給你介紹個男朋友罷了。你看阿木怎麼樣——

  又拿我打趣,我一下急紅了臉,虧我還把你當個正經人!

  薰依哈哈笑起來。好了,開玩笑的。不過說實話,一開始我還真覺得你們倆挺合適的,人好,長得漂亮,也談得來。後來我才慢慢看明白……你並不屬於這裡。總有一天,你會飛回那個真正屬於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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