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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妃眼波如冰,緩緩從眾人身上流轉而過,半晌死死咬住唇,仿佛終於拿定了主意一般,咬牙切齒道:“北王爺、林郡主一定要將三妹妹牽扯進來,我無話好說,也罷,當時只有三人在場,也就是說,兇手只在林郡主、三妹妹之間,既然爭辯不出結果,索性讓她們兩個都給皇嗣陪葬,也就是了。”

  這番話從她唇邊吐出,說得波瀾不驚,帶著理所當然的意味,探春目光中透出無法置信之意,驚得忘記哭泣,慌慌張張看向元妃,委屈喚道:“元姐姐,你……”

  元妃神色冷淡,不為所動:“事情牽扯不清,我只能想出這個法子,你別怪我。”

  見元妃如此,水溶心中驚怒交加,哼了一聲,一臉的不以為然,拂袖道:“小王好心相勸,娘娘執意不聽,倒也沒什麼,只是,事情尚且懸而未決,娘娘便一意孤行,要將在場之人全部置於死地,這樣的想法,實在荒唐無稽,叫人不敢恭維。”

  元妃目光中流轉出深沉的狠絕,語意亦森冷冰寒,落入耳中,叫人不寒而慄:“北王爺名重天下,見識一向高人一等,這是我早就知道的,我不聽王爺之言,有我自己的道理,太后、皇后已經說了,皇嗣的身份,是極矜貴的,既是這樣,對於兇手,自然是寧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

  她說到這裡,右手一動,掌心的金釵越發逼近自己的頸項,幾乎要刺進皮膚里,眸光卻投向太后、皇后,以淒涼的語氣道:“臣妾並無逼迫太后、皇后之心,只是失去皇嗣,臣妾生無所戀,倘若兩位不肯答允臣妾之請,臣妾何必再苟延殘喘?”

  “元妃千萬別衝動,”皇后大驚失色,連忙止道,“你剛剛沒了皇嗣,若是再傷及自身,叫本宮如何能心安?倘若消息傳出去,只怕全天下的人都會說本宮沒有照顧好你,到時候,眾口攸攸,本宮如何自清?”

  一面說,一面轉首看向太后,聲音沉痛無比:“元妃為皇室孕育子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據目前的形勢看,她是絕不肯回心轉意的,兒媳心亂如麻,實在不知該怎麼處理,還是請母后決斷罷。”

  太后一臉為難,躊躇許久,連開口都十分艱難:“你心中沒有主意,哀家何嘗不是一樣?”

  見元妃緊緊相逼,皇后言語隱諱,卻分明有維護元妃之意,太后又態度不明,水溶不由臉色大變,方寸大亂之下,也顧不得多想,徑直向元妃道:“小王勸娘娘三思而行,不要一意孤行,皇上有多看重林姑娘,娘娘心知肚明,即便此時娘娘能稍占上風,又怎麼樣?只要皇上歸來,必定過問此事,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實在耐人尋味。依小王之見,娘娘還是儘快收手,念在娘娘痛失子嗣的份上,皇上自會加以憐惜,恢復昔日寵愛,自然指日可待。”

  淡淡一笑,聲音逐漸鎮定下來:“兩相對比,不啻天壤之別,娘娘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元妃卻不為所動,冷冷道:“我既走到這一步,就沒想過要後退,有林郡主在一日,皇上只會疏遠我、厭惡我,絕不會再有半點恩寵,我已經受夠門庭冷落的日子,對皇上也沒有什麼奢求了,如今的我,只想為無辜死去的皇嗣討一個公道,至於皇上回來之後的雷霆之怒,我根本就不在乎。”

  她說得肯定而堅決,沒有半點遲疑、躊躇之色,水溶始料不及,聽得瞠目結舌,心情震盪之餘,竟是無話可說。

  一時之間,殿內聲音俱消,唯聽得窗外風聲細細,有樹影透過薄如蟬翼的窗紗,映入室中,投在地上,枝葉縱橫交錯,光影斑駁不定,仿佛波雲詭譎、幽幽難測的人生。

  黛玉看在眼裡,心中落下深深一嘆,人生在世,原是這樣的出乎意料,越嚮往平靜,便越不可得;越不喜紛爭,便越避不開。

  可笑、可嘆、可憐。

  第39章:攛掇

  見元妃言語決絕、神態如狂,在場之人都瞠目結舌,無人說話,也無人移動,連呼吸都輕了起來。

  房中氣氛凝滯,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元妃目光輕轉,徐徐落向太后,見太后依舊一臉躊躇之色,沉默了一會兒,驀然心念一動,開口道:“臣妾知道,今日的舉止甚是失態,不過,相信太后定會體諒的,臣妾另有幾句話,想與太后單獨傾談,還望太后答允。”

  聞言太后更是一臉錯愕,然而沉吟須臾,無法拒絕,便點了點頭,旋即四下一望,開口道:“哀家與元妃有話要說,其餘的人,都暫且退下罷。”

  眾人聽了,無論心中是否情願,都異口同聲地應了,向太后行了禮,方魚貫而出。

  候房中靜寂下來,太后嘆了一口氣,望著元妃道:“行了,這兒也沒別人了,你且將金釵放下,咱們好好說話罷。”

  元妃沉吟須臾,便道:“太后有命,臣妾豈敢不應?”

  說著,便依言放下金釵,理了理鬢邊的散發,旋即話語一轉,問道:“臣妾想請問太后,在太后心裡,是不是極欣賞明蕙郡主?”

  太后料不到她會有此一問,不由得一陣怔忡,候醒過神來,斟酌著道:“不過是因她是忠臣之後,又身世堪憐,才略微看重一些罷了。”

  “那麼,”元妃眸中流轉出一抹冷銳,聲音也低沉下來,“太后以為,今日之事,到底是誰之過?”

  太后默默許久,嘆息道:“俗話說得好,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明蕙與賈三姑娘各據一詞,局外人實難辨別。”

  元妃聽了,眼中浮現出深不見底的空漠,淡淡道:“其實臣妾心中清楚,太后的態度,一直模稜兩可,心中卻更相信明蕙郡主一些,不知臣妾說得可對?”

  聞言太后“唔”了一聲,生恐元妃情緒又激動起來,便淡緩了語氣道:“並沒有,元妃不必疑。”

  頓了一下,看著神色憔悴的元妃,聲音中帶著憐惜之意:“你痛失子嗣,哀家與你一樣傷心,無論如何,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還是想開一些罷。”

  元妃聽了,唇角浮現出一抹淺微的笑紋,一字一字,說得格外緩慢,格外清晰:“罷了,太后心裡想相信什麼人,不是臣妾能左右的,臣妾只想說,臣妾與林郡主間隙甚深,倘若太后當真憐惜臣妾,想給臣妾一個交代,就依了臣妾之請,為臣妾除掉林郡主。”

  她說得如此直接,太后靜靜聽了,看著神色堅決的元妃,嘆息道:“今兒個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你的心思,哀家如何不懂?只是,不調查清楚,就妄下結論,實在有些冒失,何況,北靜王的話,也很有幾分道理,皇上對明蕙郡主的看重,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哀家,也不能過於拂皇上的面子。”

  元妃聽了,不假思索地道:“在臣妾心中,只相信是明蕙郡主出手陷害,如今臣妾痛不欲生,只有除掉這個眼中釘,才有力氣再活下去,至於真相到底如何,臣妾不知道,更不想再做無謂的爭辯。

  她說到這裡,羽翼般的睫毛輕輕一閃,聲音已經婉轉下來:“其實,臣妾力主除掉明蕙,不止是為臣妾自己,也是一心為太后清除後顧之憂,臣妾苦心一片,還望太后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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