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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深搖搖頭,不太樂觀的說:“老畢和蘇三省都是一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目標一致的時候,他們仍然會選擇聯手。”

  “我明白。”汪潤雨看人的眼光不差,“他們都是利益至上的人。”

  正被二人議論的畢忠良,正坐在處長辦公室里,監聽蘇三省與蘇翠蘭的談話。他想從二人的談話中獲取一些證據。

  可是,此時身陷囹圄的蘇三省,說話十分謹慎,即使面對親姐姐蘇翠蘭,也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劉二寶站在轉角處,他得到了畢忠良的指示,暫時不要向蘇翠蘭揭破蘇三省的真實身份。如果蘇翠蘭知道引以為傲的弟弟其實是向日本人賣命的漢奸,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光是想一想,劉二寶就覺得興味盎然。

  蘇翠蘭對於弟弟坐班房這件事感到十分的憂心和焦急,她只是個沒什麼見識的農村婦女,一時驚慌失措、六神無主。蘇三省好言好語的安撫蘇翠蘭,他深刻的明白,讓蘇翠蘭前來探望自己,是畢忠良給自己的一個小小的警告。他不會忘記,畢忠良手上還捏著一張底牌。

  這個無聲的威脅讓蘇三省感到惱恨萬分,他在心裡狠狠的給畢忠良添上一筆。今日畢忠良的所作所為,來日他一定要加倍的討回來。

  畢忠良輕輕一笑,摘下了耳機。他決定穩坐釣魚台,等著蘇三省按捺不住,主動求見,那時他就占據了上風。

  “怎麼樣?”陳深推開門進來,“聽到了什麼有用的消息嗎?”

  畢忠良穩穩的坐在椅子上,說:“聽到了一些姐弟情深的對話,你覺得有用還是沒用?”

  “考我啊。”陳深瞥了一眼畢忠良,隨意的坐在椅子上,“不得不說,老畢你辦事真的有點損啊。雖然影佐讓你優待蘇三省,你也不至於大方到讓蘇翠蘭來探監吧。你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想看看蘇翠蘭對於蘇三省的有多重要?抓住了蘇翠蘭,就等於抓住了蘇三省的軟肋對不對?”

  “你小子就是太聰明了些。”畢忠良挑了挑眉,“你這麼了解我,我真擔心你哪日將我賣了。”

  陳深嗤笑一聲,說:“老畢,你這擔憂也有夠久了啊。我看你啊,”他雙手放在桌上,湊近了一些,表情擔憂,“應該是有被害妄想症吧?這是病得治啊!”

  畢忠良聞言罵了一句小赤佬,換來陳深一個笑臉。他正了正臉色,說:“講正事啊。剛才陶大春要求見我,你這麼聰明,猜猜看他會給我們提供什麼情報?”

  陳深懶得動腦子,站起來理了理領帶,說:“猜來猜去不累嗎?去聽聽不就知道了。”表面若無其事的笑著,他卻在心底皺眉,蘇三省這潭渾水都沒弄清楚,陶大春突然的舉動又有什麼目的?而唐山海對此是否知情呢?

  陶大春明白畢忠良遲早會查出蘇三省不是熟地黃,他不想坐以待斃。他按照戴老闆的意思,向畢忠良透露了一個消息,想藉此換取性命。顧忌陳深在場,陶大春只含糊的告訴畢忠良,有兩個重要的交通員明天下午三點將會在紅磨坊咖啡館見面。

  陳深凝視著陶大春帶著青紫傷痕的臉,莫名的有種不太妙的直覺。陶大春此舉究竟是自作主張,還是有人授意?或者說,陶大春原本就準備用這個情報換取自由,是唐山海的命令讓陶大春選擇先抬出蘇三省頂缸?

  陳深一頭霧水,他需要找到唐山海,好好的談一談此事。

  畢忠良聽完陶大春的話,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也是找唐山海。這是軍統的陷阱嗎?用兩個軍統的性命來換陶大春的命,這不像戴老闆的行事風格,除非那兩個交通員也是戴老闆迫切的想除去的人。一瞬間,畢忠良就想通了,這兩個交通員的真實身份也許是地下黨。

  陳深走在回辦公樓的路上,思維頻率和畢忠良忽然一致了。對於陶大春的舉動,他感到了一陣陣的惱怒,卻不得不飛快的思考對策。如果接頭的人真是地下黨,那他該怎麼通知他們撤退呢?

  夜晚的小洋樓,寬闊的露台上是個絕佳的休閒場所。仰可觀漫天繁星閃爍,俯可察花木繁盛、青翠欲滴。

  陳深深深的吸了一口夜晚微涼的空氣,徐徐將今天的事情一一告訴汪潤雨。

  雅白色的燈光下,汪潤雨的臉色隱在陰影里,看不出喜怒。對於陶大春突如其來的招供,畢忠良猜到的事情,她同樣猜測到了。但她仍有疑惑,“陶大春選擇在這個時候提供情報,葫蘆里究竟埋的什麼藥?”

  陶大春此人不同於一般的特務,他能當上颶風隊隊長,證明他的實力不弱。此時他繞過唐山海找到畢忠良,難道是為了設一個一石二鳥的陷阱?

  陳深雙手撐在光滑的木質欄杆上,側頭看汪潤雨漆黑如墨的眼睛,“你猜到了是嗎?”

  汪潤雨勉強一笑,神情並不輕鬆,“我們需要立即通知醫生取消明天的會面。”醫生是上海交通站的負責人。

  陳深會意,笑了笑說:“輝嬸做的紅綾酥很好吃,我可以拿一點去送給老朋友麼?”他的笑意極淡,嘴角自然上翹的弧度透著一股疲憊的味道。

  汪潤雨看了他兩秒鐘,最終還是輕輕的移開了視線,沒有去安慰他。陶大春的舉動,仿佛向滿心熱血的他頭上潑了一盆冷水。他在盡力的挽救軍統,軍統卻想著出賣他的同志來換取機會。

  “好。”汪潤雨說。

  陳深極目看去,夜色濃重,層層疊疊的黑紗將這棟上了年紀的洋樓包裹起來,這片並不寬敞的天地,竟成了這世上唯一的光亮。

  陳深提著點心,坐黃包車融入濃濃的黑夜裡。夜風有些涼,他的表情似是凍住了一般,但心底仍然存著一絲絲溫熱。

  國富門路。

  陳深看了一眼左邊緊閉的大門,抬手敲了敲李小男的家門。

  李小男放下正在織的圍巾,打開門,驚喜的叫了聲:“陳深,你來了!”

  “給。”陳深將點心遞給李小男,大步往房間內走。

  李小男收到禮物有些雀躍,一雙明眸閃著光亮,“你特意來給我送吃的?”

  陳深懶懶的靠在沙發上,覷了一眼手邊織了短短一節的灰色圍巾,“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在潤雨家吃了晚飯,她曉得你喜歡吃紅綾酥,讓我順路給你送些。”

  “哦。”李小男低低的應了一聲,神情低落的坐在沙發上。片刻,她又強打起精神,問道:“你看起來有些疲憊,是審訊沒有進展麼?”

  陳深揉了揉眉心,說:“蘇三省那裡沒有進展,倒是陶大春又給老畢提供了一個情報,明天下午三點我還得去出任務呢。”說完,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我得回去養精蓄銳了,你早點睡。”

  明天下午三點,養精敘舊?李小男敏感的抓到了陳深話中的兩個關鍵詞,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沉默片刻,抬頭發現陳深已大步下樓,木質樓梯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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