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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在薄復彰也喜歡她的時候說這句話,真是不甘心啊。
——真是……不甘心啊……
她睜開眼睛,正要開口說話,看見薄復彰掏出一把槍來。
俞益茹:“=口=”
只兩聲悶響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臉上沾上了什麼溫熱的液體,身後抓著她的方某已經跪倒在地上。
俞益茹:“……欸?”
她一邊驚訝於這把還消聲的槍的出現,一邊發現自己膝蓋一軟,也要跪倒下去。
在她快要倒在地面的時候,薄復彰已經跑過來,一腳把她身邊的方某踢到五米開外,然後把她抱在了懷裡。
薄復彰低聲吼道:“你是笨蛋麼,那時候為什麼在發呆!向我跑過來啊!”
俞益茹:“……”
俞益茹屏息看著薄復彰,覺得自己第一次認識她。
她的腦子裡突然沒頭沒腦地想到某天晚上她看到的《論槍枝的維護與保養》,居然還有心思想了一句:原來那本書是有實際作用的,而並不是僅僅為了滿足中二妄想啊。
她也沒有為薄復彰吼她而委屈,實際上她覺得自己的靈魂現在好像抽離了身體,令她有些麻木呆滯。
好半天,她才覺得臉上有點癢,想抬手去摸,手剛抬到一半,就被薄復彰拉住了。
薄復彰呼吸急促:“你臉上很髒,你別動,我才幫你擦。”
她用袖口輕拭著俞益茹的臉龐,有用手指更細緻地擦動,接著直接將俞益茹緊緊抱在了懷中。
俞益茹聞到鐵鏽的味道。
她想,這大概是血。
但是她並不疼,所以這可能是方某的血,她想到此節,還來不及有更多的思考,便聽見薄復彰說:“睡一覺吧,如意,閉上眼睛睡一覺,一切就都過去了。”
對方的聲音低沉嘶啞,卻莫名令她幸福,俞益茹閉上眼睛,並不覺得自己睡著,卻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識。
薄復彰抱著俞益茹,感受到對方呼吸漸漸平靜,鬆了一口氣,低頭卻看見了自己的右手,正在不易覺察地細微地顫抖。
這令她有些驚訝,又有些迷茫。
關鳩在後面低聲說:“對不起。”
宋若瑾有些著急:“俞姐姐還好麼?”
薄復彰沒有說話。
她將俞益茹攔腰抱起,沒有再管關鳩和宋若瑾,回到車上後便直接啟動了車子回去了。
關鳩眼看著車子開遠,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苦笑,並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是命中注定?”
宋若瑾見薄復彰就這麼走了,目瞪口呆:“她她她她就這麼走了?我們怎麼辦?”
她舉目四望,又看見不遠處生死不知的方某,害怕地說:“那人不會死了吧。”
關鳩嘆息一般:“沒死,死了她會處理屍體的——他身上應該有手機,你扶我過去拿,我叫個朋友過來。”
宋若瑾便問:“薄復彰也是你的朋友?是麼?”
關鳩抬頭看了宋若瑾一眼:“怎麼叫的那麼生疏?你不是喜歡她麼。”
宋若瑾皺眉道:“那你呢,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是因為喜歡她——”
她停頓了一下,望著關鳩的眼睛:“還是喜歡我。”
關鳩沒有說話。
她望著天邊的雲霞,又想到薄復彰摟住俞益茹時的神情。
那神色,到底是與往常不同的。
☆、第42章
大概是在做夢。
俞益茹夢見與薄復彰重逢的街頭。
空無一人的街道掃過淒清的冷風,大概是霧霾的緣故,天空中看不見星星和月亮,於是四野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唯有昏黃的路燈燈光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燈,從薄復彰的頭頂上落下。
她看見燈影闌珊下的薄復彰,背對著她,是一個頎長瘦削的剪影,緩緩地,對方轉過身來,水波般的長髮蓋住臉頰,微微歪了頭,只牽了一邊的嘴角微笑。
俞益茹呆呆走近,低頭抬眼看著她。
薄復彰說:“如意,要回家了麼。”
俞益茹點了點頭,薄復彰便往前走,俞益茹卻突然想到什麼,把對方叫住了。
“等一下。”她這麼說。
薄復彰回過頭來。
夜色中她像是唯一的光源,白的臉和黑的眼,還有烏壓壓泛著光的長髮。
俞益茹抬起手來。
她將右手掌往上伸向薄復彰,冷風從指尖划過,冰冷的像是刀/刃一般。
薄復彰又笑起來。
她笑的那麼情真意切,像是曠野中緩緩綻放玫瑰,令人移不開目光。
她舉起手來,將俞益茹的手緊緊握住了。
於是溫度便從手掌傳至全身,變作了不可思議的溫暖和感激。
她便這樣被薄復彰拉著,走過那日重逢時走過的街道,周圍寂靜無人,只有她們倆人並肩前行。
這個時候俞益茹感到可惜。
為什麼她一開始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夢了呢。
大概是因為,她快醒了吧。
俞益茹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關了燈,昏暗的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就算如此,俞益茹也看出她窗前站了一個人,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