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他全部取出來,拿到若尾身邊的桌子上。
這四個藥瓶中,有三個是空的,只有一些沾在瓶壁上的藥粉。另一個瓶子的底部全是藥末。
若尾搖晃了一下這個瓶子,瓶子裡的藥末也隨之動了動。他又打開瓶蓋,聞了聞味道,皺了一下頭,看了一下這個刑警。
“叫他來一下!”若尾吩咐道。
這個刑警點了點頭,迅速上了二樓。
不一會兒,秋人跟在剛才上褸的刑警從二樓上走了下來。
“白藤先生,你知道這個藥瓶嗎?”若尾問道。
“在哪兒找到的?”
“這堆書的後面有一個小柜子,在那裡面發現的。”
秋人也吃驚地看了看那個小柜子,“我不知道這裡面還有個柜子。因為我從來沒有整理過這個房間。”
“千野小姐知道什麼嗎?”若尾向透子間道。
“不知道。”
“那麼,為了慎重起見,讓我保管這個瓶子吧?”
秋人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怔怔地盯著那個有藥末的瓶子。
“也許是防蟲劑,不過現在還不能證明它到底是什麼。”
3
住宅的搜查前後花了三個小時,始終沒有找到那支刻了名字的鋼筆。
若尾把那四個藥瓶全都帶走了。這是這次最大而惟一的收穫。
秋人和透子倦怠地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庭院已被夜色籠罩。
“他們在樓上仔細地查看了家父的記錄和圖紙,可那些都是研究資料,當然他們一無所獲。也什麼都沒有問。”
“我看問題在那幾個瓶子。”
透子想起在車上時,秋人說過警方除了要找鋼筆外,可能還有別的目的。想不到…。
“那不是普通的粉末吧?”
秋人笑著搖了搖頭,他看了一下掛鍾,六點五十分了。
“換下情緒,去吃飯吧?你餓了吧?”秋人間道。
“好吧,走之前我想再看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起人叔叔的相冊。剛才我在那個柜子里看到四本舊相冊。說不定那裡面有那個人的照片呢?”
“哪個人?”
“昨天晚上我對你提到的和起人叔叔在一起的那個女人……”
在銀座的俱樂部里,起人緊緊地握著那個女人的手,喃喃地說道:“透子,你要好好記著,我們的靈魂是絕對分不開的。”
那番話一直深深地印在了透子的腦海里。
對於一個中學三年級的學生,那是一句印象非常深刻的話。
那個期間裡,起人最愛看櫥辰雄的小說和中原中也的詩。他一方面是電子學的天才研究者,一方面有文學青年的浪漫氣質,透子還一度暗戀過他。
當時起人已經相當醉了。透子相信,他的那番話包含了他心中純情的真誠。
“這樣說也許對你不禮貌——”透子用很大人的口氣對秋人說道,“起人叔叔不是在學生時代和嬸子結婚的嗎?可她病逝後叔叔就再沒有結婚……”
“是的。”
“可他卻和許多女人有密切的關係。”
“你說清楚些。”秋人苦笑道,“我也聽到過不少關於家父這方面的議論。他的這些事有些過份了。尤其最近這四五年裡,過著頹廢的日子,和許多風月場中的女人有來往……”
“說不定有一位是他真心愛的呢?就是我遇見的那一位?我覺得當時他的話可能是有所指的……”
“如果他真有這麼一段美好的回憶,我也想知道。”秋人平靜地說道,“記得你說那是你上中學三年級秋末發生的事。那就是五年半以前,那時我在紐約,什麼都不知道。”
“我對他的印象很深,至今記得非常清楚。”
“如果留下照片就好了。我也想看一看相冊,再聽聽你對家父的回憶。”
說著,秋人慢慢站了起來,輕輕地扶著透子的臂膀,穿過昏暗的客廳,又走向臥室。
起人生前就住在這間臥室里。三月二十六日早上,隔天來的鐘點女傭人發現他已經死了,躺在棉被裡。據說周圍散亂著威士忌酒瓶、玻璃杯、安眠藥的瓶子、菸灰缸和小山一般的菸蒂,還有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數位和記號。
現在已經收拾過了。床邊擺了一張紫檀木的桌子。桌子和泛黃的草蓆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灰土。
透子想起起人死時的情形,不覺閉起了眼睛。
這時,秋人把那四本相冊取了出來。
“是這四本吧?我也想好好看一看。”
第一本是起人小時候的照片。父母和少年時代的隆太、興二也在裡面。
第二本是結婚典禮時的照片。當時起人正在上大學二年級,和一名年長三歲的女同學結了婚。同一年秋人出世。隆太還說他是“先斬後奏”。
“秋人哥的媽媽真漂亮呀!”透子讚嘆道。
的確,溫柔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又黑又亮的雙眼。
秋人三歲以前的照片都按年代擺放,而且寫上了拍攝日期;後面就顯得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