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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羅溪玉服軟認錯的話良好,又或者這個能將寶兒和討人厭的老頭一起送走的主意不錯,還是她用露水做的蜜丸太好吃,聖主坐在地上,沙已過膝,一雙眼盯著她半晌,才終於緩緩的動了動嘴,將口裡塞的兩顆蜜丸咽了下去。

  羅溪玉心裡又高興又心酸,這代表什麼?代表聖主同意了……

  喜極而泣,她覺得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吧,眼中含淚的笑著又取出一顆蜜丸,柔聲詢問道:“聖主,再吃一顆吧。”

  不知怎麼,此時見他眼底的疲色,心裡也隱隱有一絲心疼,自覺是不是自己太過折騰他了,他也是個病人啊。

  而他這樣的疲累,會不會她在地下生死不明時,這個人也曾為自己心急如焚過。

  若真是如此,她便是心甘情願的認錯討好他十遍百遍都不過份了,對於這樣殘酷冷漠的一個人,或許第一次在乎一個人的生死的難能可貴之處。

  羅溪玉的目光看向他的手,那雙手指甲上有被砂礫磨過的痕跡,她可以認為那是尋找自己時挖黃沙上留下的嗎。

  女人是感性的,在她覺得感動的時候,她已經再次摟住他的胳膊,心裡有十二分的感激,真心道:“聖主,謝謝你來救我,我不該怪你的……”

  而聖主這次是真的支撐不住的倚在她身上,眼底的紅色開始消褪,半晌才緩緩的閉上眼晴,只疲累的道了句:“扶我起來……”隨即又霸道的加了句:“睡著之後不准走,待在……”說完便失去了意識。

  羅溪玉邊伸手摟著他欲倒的背,邊急著沖不遠停下腳步看情形的葛老招手,一方面沙海風沙這麼大,還是帶聖主回“棺材”里睡能舒服一些,另一方面,那老丈再不救,可真就要沒命了。

  羅溪玉邊抱著他,又心疼又嘆氣,到底誰剛從死亡里逃出來,不應該是她倒下麼,怎麼到最後自己反而精神抖擻,他卻倒了,現在又要伺候他,又要照顧寶兒,還要關注救人,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擔心自己真的會早生華髮少活十年啊。

  這該死的沙漠,無論是羅溪玉還是葛老與厲護衛十二劍,都蹙緊了眉頭,五天四夜的路程,終於在傍晚走到了沙海的另一盡頭,雖然那仍是一片荒蕪,岩石叢立。

  但是與沙海有一絲區別是,那岩石上生出了一層綠苔,雖然那苔有些醜陋,但在此刻人的眼中,卻仿佛是綠林,沙漠中是絕不會存有苔蘚,這說明他們已經走出了沙海,說不定很快就能見到綠色有水緣的溪林。

  天知道這段時間沒水的饑渴與窘迫,讓人有多麼的厭倦。

  救回一條命的老丈恰好姓程,與羅溪玉本名一個姓,可能是姓的關係,又或者羅溪玉心中真有將小寶託付的想法,對這個程老爺子竟多了平幾分好感。

  程老爺子的傷主在肺腑,剛醒來時眼神呆木,任何一人在經歷家破人亡如此殘酷之事都會如此,呆木的眼神及沒有活下去的念頭。

  羅溪玉最怕的就是這一點,她只有時不時將寶兒放在他不遠處,寶兒特別愛笑,一點也不怕生,交給葛老,厲護衛或十二劍幫忙帶,都不哭不鬧,之前雖然差點窒息,但在他幼小的心靈里,並沒有任何的陰影,給點吃的逗一逗,就又破涕為笑。

  一開始老人只是呆坐,可是隨時寶兒的“咿咿呀呀”,隨著羅溪玉將放的越來越近,她目光十分複雜的看著這一老一少,親眼看到老人最終將孩子顫抖的抱了起來,終於打破了呆木的表情,看到寶兒的笑似乎想到什麼動容起來,不一會兒便老淚縱橫的哭了起來。

  而走出沙漠的程老爺子,雖然還未從那無情殘酷的沙海與痛失愛兒愛孫的痛苦中走出來,甚至還會時不時呆木,但顯然眼中只有寶兒了,已經將寶兒視若已出,似又找人生目標一般每天不離身的哄著,照顧的無微不致,甚至不必羅溪玉插半點手。

  這也使得聖主極為滿意,破例的讓人送其回祖。

  只要送走這一老一少,有人便會時時的在他身邊隨時伺候,一心一意的不用再花大半時間去哄那個惹人厭的毛頭了。

  ☆、第五十二章

  綿延不絕的山脈,一掛飛瀑鑲嵌於峰巒絕壁之間,激流沖刷岩石漸漸起了一層薄霧,充沛的水氣瀰漫四周,對於從沙漠中走出來的人來說,這裡雖是荒山野地,卻是與天堂無異。

  一行人連帶“黑棺‘此時已停在瀑布邊,十二劍或洗手臉,或清理“棺材”上的沙土,這水源乃是山澗流水,干靜又清甜,將水囊裝好後。

  厲護衛便帶著幾人拔起劍沖入到山林中,有多久沒有沒有吃到新鮮嫩口的野味兒,細數不過十多日,可那感覺仿佛久到幾年未吃到一般,如今守著現在眼下這麼充足的水潭,怎麼能不想吃肉喝湯,把多日沙漠中的饑渴一下子給補充回來。

  鍋里此時已填了乾柴燒著一鍋開水,十二劍們冷熱不忌,路上洗澡只需直接沖涼,或跳進下游的天然水池裡沖涼即可,可聖主卻不行,平日除了溫水,連一點涼水都不碰,根本不可能洗什麼涼水澡,所以每次都要燒熱水,順帶也方便了羅溪玉。

  這日葛老伺候著聖主洗過後,便去看十二劍在潭邊獵回來正拔毛豐盛野物,而羅溪玉便可以就著聖主沖涼的地方湊合洗洗。

  一個女子跟著一群男人,最不方便的莫過於洗澡,早時在路上她愁得要命,因女人不比男人,隨便一個湖泊,跳進去即可,各方面都尷尬至極,幸好有個龜毛聖主,幸好他有洗熱水澡的必要,當然也是照顧到她,聖主每次洗完倒出的地方默認就是她的,甚至還為此在周圍扯了黑緞遮擋。

  算從路上多個女子後,一般聖主沐浴的地方,十二劍眾人是不會像以前一般靠近,那龜毛聖主自從懂得摟著她睡的時候,就開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洗完後,在不遠處坐下,待羅溪玉洗完才起身。

  這也漸漸讓她有了些安全感,不再為些擔憂發愁。

  此時,羅溪玉有些蔫蔫的抱著要換洗衣物,走進了臨時用黑緞子圍起來的遮擋內,站在用劍削平的岩石上,然後輕解身上的衣物掛在一旁的樹杈上。

  聖主用來的洗浴工具都放在那,羅溪玉直接用就可以。

  可是羅溪玉卻木然的也沒有抹洗頭的皂角汁,也沒有用擦身之物,而是直接拿起了水瓢。

  自幾日前程老爺子送走了寶兒,她心裡就疼的要死,整日開始恍恍惚惚,有幾次半夜起來都有跑回去將人追回的衝動,一想到寶兒沒見著自己會不會哭,晚上睡不睡得著覺,心裡就難受,愁容滿面牽掛的要命。

  何況臨走前,它還斷了指,原本去指羅溪玉還想要等半年的,因孩子太小受不了切骨的疼痛,可是結果就被狠心的葛老背著她,像剪指甲一樣給寶兒切掉了第六指,雖然有給fèng合上,可是她想到那嫩嫩的小手生生切掉骨頭,那麼疼,她這心就跟抽了氣似的,外帶看葛老的目光都不那麼友善了。

  邪教倒是邪教,對孩子都可以狠得下心來。

  雖然她知道葛老這樣其實是對孩子好。

  對葛老來說,切個小孩的手指,就跟剪個指甲一樣平常,他確實是一片好心,第六指人受世人唾棄嫌惡,越早切掉痛苦越小,這是好事。

  當然,他的出發點倒也不全為此,因學習了割□□皮之術,這對於一個醫毒雙絕的大師,將成為一手絕技,只是他的fèng補手藝並不如他的醫術一樣精湛,為之痴迷之下,也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練習,所以路上葛老不知在多少動物及沒死太久的人屍上,留下了自己一道道完美的作品。

  因羅溪玉並不懂fèng合的指法,一切都要靠葛老自己琢磨,所以著實研究了一段時日,終於用了半個來月,能將傷口用細蠶絲fèng的天衣無fèng,而且速度也十分快速,這讓他很是得意。

  於是習慣性的見到寶兒,就有了這個想法,他還從來沒在小孩子身上試過,如今要被送走,一時技癢的便順手給做了。

  羅溪玉在知道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葛老雖說自己用金針鎖穴,孩子並沒流多少血,也沒有受多少罪。且又餵了麻痹的藥物,過半日便能清醒,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可她一想起來就難受,被送走前她還以為它是睡著的,卻沒想到竟是這樣。

  本來就想孩子,現在更填了擔心,幾日也沒緩過神,有時半夜睡到一半還會伸手去摸床鋪,然後便再也睡不著了,大概是那次窒息,她又總覺得胸口難受,有時會咳,喝了玉蘭花茶也只是緩解一下,她知道自己定是那次被埋傷了心肺的,留下病根了,玉蘭花對傷口她的外傷有很好的作用,但像這樣的內傷也沒辦法。

  應該弄點湯藥養一養,可是現在天天想寶兒想的渾渾噩噩,根本就顧不得,不知什麼時候洗個衣服,切個菜,就突然的流下眼淚,整天茶不思飯不想,只幾日的工夫,她下巴上的嬰兒肥就瘦的不見蹤影,臉盤也越加的顯小。

  有時菜做的咸了,或者魚腥味兒忘記去,聖主看了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只得忍一忍的咽了下去,脾氣都容忍的為她減了三成。

  可是她還是想得受不了。

  一有空閒寶兒怎麼樣了?麻痹過後會不會哭,傷口發炎發燒怎麼辦,現在的醫療這麼差,光靠中藥怎麼行,可別燒壞了腦子。

  繼而又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為了程老爺子的白芒,就糙率的將寶兒交給他,卻不想想程老爺子年紀也大了,自己的身體也不好,怎麼能照顧好孩子。

  雖然寶兒很聽話,但是男人畢竟不如女人照顧的細些,她應該找個女人的,老爺子也不知道照沒照顧過孩子,寶兒睡覺哭鬧他會不會哄,衣食住用有沒有省工減料,走的時候她從葛老那裡預拿了四百多兩,已經將全部的錢都給程老爺子,應該足夠他整理祖宅吧,與寶兒在小鎮的生活也能夠用了吧,早知道就多給一些。

  但想到寶兒現在沒有了第六指,不會再受人白眼,她又覺得高興……

  想得入神時,她站在那裡,手臂機械似拿起瓢舀起溫水一瓢一瓢的往頭上身上澆。

  可不知怎麼的,這麼一會兒憂一會兒笑,羅溪玉臉上的淚頓時決堤般順著臉頰往下淌,和著頭上的水一起被衝下來,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潭水。

  她甚至心底有股衝動,不想再跟著人四處顛簸了,只想與寶兒一起生活那個小鎮上,哪怕整日粗擦淡飯的也好,這個想法一生起,便像長了糙一樣在心頭蔓延,但心底卻清楚的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可越不可能,便越要想,已經有些神精質了。

  “可不可以把寶兒還給我……”羅溪玉一邊哭一邊喃喃道,水也不舀了,只站在那裡垂著肩膀流淚,臉上全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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