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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溪玉只想了想便罷了,又換個姿勢,葉氏忙問是不是剛才驚到它了,羅溪玉忙道:“不是,小孩子都這樣,有時候抱的不舒服也會難受。”

  葉氏聽罷有些臉色有些白,在旁邊摸著肚子,可是眼神卻是有些甚至可以說是恐懼的,這一點旁邊的丈夫並沒有看到。

  “其實我很怕,我相公上頭還有兩個兄長,前幾年兩個嫂子都難產死了,二哥去年續弦了一個,年底就要生了……”

  葉氏情緒有點激動,似乎積壓在心底很久了,又似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手又快速從肚子上縮了回來,臉上露出類似驚嚇的表情,眼中瞳孔都縮了一下,她聲音很輕道:“她死得很慘,那時我才剛過門,我看到……”葉氏聲音里有點顫抖。

  旁邊的丈夫終於察覺到異樣,急忙安撫妻子,能看出這個童海很擔心葉氏,一路上都小心冀冀的照顧,生怕有什麼意外發生,“鳳梅,不要傷心了,這樣對孩子不好……”

  葉氏有些崩潰,她抓著丈夫的手臂,嘴唇哆嗦著有點痛苦道:“相公,我最近做夢老是夢到二嫂死前的樣子,我……會不會也跟二嫂一樣……”

  “不會的鳳梅,爹給你找了三個大夫看,都說孩子很好,一定能平安生下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羅溪玉會一些藥理,都是從書上和醫婆子口中得知,但畢竟不是大夫能坐堂問診,脈像也只會簡單的,把脈是最弱的,雖然她經常給苑子裡的女子經常把,但畢竟沒把過什麼喜脈,幾乎是無所知的,所以她只能從臉色看出這個葉氏身體有問題。

  但又說不出所以然,只得與她丈夫一起安慰葉氏,葉氏腳步有些趔趄,她這話跟丈夫說過無數次,但丈夫不信,此時情緒有些激動的她,轉頭一把抓住羅溪玉的手腕道:“羅姑娘,我兩個嫂子和繼嫂子都是難產,而且情況都是一模一樣,渴,每天拼命的喝水,你瘋子一樣,嘴巴仿佛無底洞。

  可是現在輪到我了,我一想到她們難產時……身下一滴血也沒有,一滴也沒有,臉色慘白慘白,皮貼著骨頭,像被風乾了一樣……

  我說這些你肯定不信,可是我不能不信,因為現在,我開始跟她們一樣,一模一樣,你看看我的手,還有臉,我吃飯的樣子,我跟所有人說,她們都不信,沒有人信我,我好怕,每天都做噩夢,我會不會跟三個嫂子一樣,我想要孩子,我不想死……”葉氏說著說著眼晴中流出淚。

  羅溪玉手腕被握住,好在女人力道不大,不算難以忍受,只是聽到她的話時,覺得頭皮有一瞬間發麻,葉氏情緒那麼激動,她很想撫她背部安換,但手裡還抱著寶兒,只和反手握著她手腕,她雖然不精,但多少還懂一點點,不知是葉氏激動起來手抖的厲害,還是心情波動大,怎麼連脈像都變了,羅溪玉只握了一下,就嚇的鬆了手。

  簡直……不像是人類的脈像,震得她手指發麻,她下意識放開手,卻又覺得不對,還想再去試試,葉氏的丈夫已經不知所措的按著她肩膀,不知道該安慰什麼,看到羅溪玉的目光,露出一臉的無奈和擔心。

  聖主一向討厭女人孩子唧唧歪歪,葉氏又吵又哭讓他本來一路上的好心情,終於消磨一空,他停下腳步,臉色拉了下來,極不慡的站在那裡,他不開口,但羅溪玉明白她的意思。

  她即使想再留一會兒,看能不能問清楚情況,但此時見他不高興,也不敢再留了,匆匆與夫妻二人說了下,便抱著寶兒快步的走過去。

  待她過去後,聖主這才又邁腳前行,羅溪玉以為他有什麼事,結果只是把她叫回來繼續前行,讓羅溪玉一頭霧水,若說他不悅吧,他沒有對自己擺臉色,但若說他沒生氣,卻又不看她一眼,只是留下個挺直的脊背。

  雖然羅溪玉知道私底下這位聖主的真面目,幼稚,任性,自大專橫又不講理。

  但他在外人面前卻一向表情冷漠傲然,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卻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對他的命令所有部下又十分信服,羅溪玉在他面前很多時候是個軟骨頭,他眼晴那麼一橫,她每每都溜溜的聽話,不敢輕易招惹,簡直跟私下兩人相處時,完全是兩個人。

  特別的不真實,如果非要用兩個字形容,那不是變態就是悶騷,當然,後者可能性要更大點。

  羅溪玉窘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一點點甜,聖主雖然悶又怪,但對她還是不錯,她也不是個不懂事兒的,讓她這個時候離開那對夫婦,估計也是為她好吧。

  想到剛才那女子的脈搏,她表情也有些凝重,看了眼葛老,本來想請教葛老一下,或者能幫那個葉氏看看,但看了幾眼一時也沒有開口,葛老身份雖說是屬下,但在聖主眼中乃是亦師亦父亦友的地位,想了想還是沒法開這個口。

  可是,脈象這種事兒,光靠說也說不明白。

  羅溪玉有些不放心的走了一會兒,然後回頭去看,見到那一對夫妻並沒有跟上來,仍然林間的小路邊站著,在漸漸遠熟的視線里變成一個黑點。

  ☆、第三十四章

  青陽鎮並不遠,不過十幾里的路程,到處可見農舍田地,地里種著一片片綠油油的青稞,雖然遠看著只是一個鄉間村莊,但是建築卻顯得頗為古樸,破爛卻似有傲骨,不屈的立在這片土地上。

  建築也有傲骨?

  當然有,無論什麼經歷多少年風雨滄桑,都會產生特有的氣息和靈性,路上也聽過不少人說起,這青陽鎮原是埋葬十萬戰魂之地,如今多少年過去,當年的一些建築仍舊在,只是人事早已面目全非。

  一行暮氣沉沉抬著棺材的黑袍人經過,引來無數村民遠遠圍觀,田梗地頭有幾個孩子在玩耍,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拿起手邊土塊好奇的向黑袍人扔去。

  正好砸在厲護衛不遠處,厲護衛當即回頭一拔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對著幾個孩子便是一聲低哮:“滾開……”

  那張帶著刀疤的臉猙獰可怖,其實不用出刀,單是這張臉也能嚇得人屁尿流,更別提孩子,頓時那幾個小孩都一屁股坐到了田梗上,腿都不會走了,有一個年紀小的尿臭味兒都涌了出來。

  羅溪玉擔心孩子一會兒哭起來吵到聖主,再演變成一個土塊引發的血案,那就糟糕了,不說別的,她今晚還想在鎮中落腳,所以萬萬不可得罪這些村民,於是她忙從荷包摸出幾塊自己做的芝麻糖,紛紛塞孩子們手裡。

  幾個孩子也是被嚇傻了,此時見著有人給糖,連哭都忘記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黑袍人一行已經進入鎮中。

  這青陽鎮可真是破舊古老啊,石路都有裂紋,凹凸不平的,幾家客棧里其中還有家龍門客棧,羅溪玉覺得有點暈,一時猶豫自己是不是穿回來,跑到橫店來了。

  大家正在拍新龍門客棧麼?

  羅溪玉很快結束了幻想……

  聖主對住的地方十分挑剔,沒得住的時候他能忍著,有得住他絕不湊合,這種脾性真的會讓人恨得牙痒痒,昨日野地都住了,今日挑三揀四的真的好嗎?

  聞到客棧里有難聞氣味,聖主路過連步子都不會停一下,客棧這地方人來人往的,哪有那麼多聖主喜歡的清新味道可聞,不臭哄哄就很好了。

  若有空氣清新劑不知道可不可以治聖主這病,羅溪玉想。

  鎮中客棧只有這麼幾家,轉了個遍,結果一家不如一家,這也能理解,畢竟不是什麼大城市,這種地方一般都是趕集買賣的男人居住的多,衛生條件不太講究,屋裡收拾的不乾淨,髒是一定的。

  聖主挑剔的毛病又犯了,藥真的不能停啊!

  再晃當一會,日頭就要落山了,她不想進了鎮子還要野營。

  最後總算勉強選了一處宅子,地方很大,四開的院子,夫妻兩在外地做買賣,只有祖孫三口住,老太太愛乾淨,屋子收拾的整潔利索,天天都開窗透氣。

  當然,這麼一群人若是讓葛老和厲護衛去說,人家是一定不會收留的,老頭老太太膽子小,嚇都嚇死了,不關門趕人就不錯了,還是羅溪玉上去好說歹說,塞了那小孫子一包蘇糖,哄得它開開心心,跟老太太解釋央求半天才總算說動了她,銀子給的自然是豐厚的,老兩口鬆了口,接了銀子,還免錢的借給羅溪玉廚房用。

  羅溪玉口乾舌燥的說完,回頭看,聖主正若無其事站在那裡,還有,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他們正不關自己事的四處打量房子和街道範圍,看到他們這樣,羅溪玉就覺得心頭噴血。

  她很想知道,若沒有自己,這些人是怎麼活著來到惠州的?

  路上都不用借宿嗎?睡覺都睡在石頭上?或者直接掏劍威逼著人倒房子?羅溪玉覺得他們真能幹出來。

  有了屋子,她將聖主安頓好,幫他脫下外袍給他打水洗臉,事畢還要將他換下來的衣物洗乾淨晾上,明日一早要穿,接著還要與葛老商量採購的單子,從聖主的飯食漸漸由羅溪玉掌手後,食物便偏向由她來安排挑選,然後由厲護衛帶著單子去採購。

  為能讓他明白怎麼才能買到新鮮的食物肉類水果,羅溪玉是磨破了嘴皮子,可厲護衛是個拿劍的,你讓他拿劍殺人他在行,讓他用拿劍的手去挑一堆蘿蔔青菜,簡直是件搞笑的事,最後只能讓他從買,羅溪玉從一堆里挑出好的再給聖主做飯。

  天還沒黑,她便已經在院子裡就著井水洗菜,晚上她想做個白菜鍋子,聖主對白菜還能吃兩口,弄個白菜鍋不知能不能讓他多吃點菜,再貼幾個土豆餅,做個清淡慡口的清拌粉皮兒,湯是面片做的雪花片湯,撒上點青菜絲,甜點是豆泥紅棗蘇餅。

  這些都是她路上按聖主的口味琢磨好的食譜。

  黑袍人主動給她打上來幾桶清水,這家哄孫子的老太太是個愛說話的,一邊抱著孫子一邊在院子裡走動,順便告訴羅溪玉洗菜用過的水往哪裡倒。

  聊了一會兒,一老一少兩人自來熟,很快就你來我往說說笑笑了。

  羅溪玉誇讚道:“大娘,你家房子好大啊,這麼個院子五代同堂也夠用了,到時您老可就擎等著享福了……”她剛洗了菜切好,開始揉面削麵片,這個面要揉到位,咬著有勁道才好吃。

  說到宅子項大娘挺得意,她道:“那是了,我和老頭子半輩子的銀子就值下這座宅院,當初想蓋大點,就是擔心日後兒子開枝散葉了,孫子們娶妻沒地兒住,這才咬牙置下來,哎,為這個那些年日子可苦呢……”

  “這宅子地點蓋得不錯,你老苦點,將來到您孫子輩可就值錢了……”老人都愛聽好話,羅溪玉也就好上填好,順口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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