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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羅溪玉終於吃到了大半年來的第一口肉,久未吃肉餓如狼,就連她這樣小身板和胃口,也是一口氣吃了兩個足足拳頭大的包子,不過在看到其它幾個女孩狼吞虎咽的樣子,拿起第三個包子的手停了下,然後就又放了回去。

  想到自己攢的點功德,現在所剩不多了,省個包子給別人吃也算是做件好事了吧?她心想。

  韓夫人見狀,問她:“怎麼不吃了?”

  羅溪玉正仔細擦著手上的油膩,聞言一怔,這個韓夫人話不多,卻是個重規距的,便坐好道:“回夫人,已經吃飽了……”

  韓夫人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問什麼,只是“嗯”了的一聲,目光又看向那幾個還在狼吞虎咽的女孩,目光在其中閃爍,不斷的挨個打量著。

  兩日後勤部馬車離開了古香縣,進入了天寶城,這惠州幾大城池之一,占地面廣,其中達官貴人,藥商富甲不計其數,城中寬闊的主行道兩邊商鋪林立、客來商往,人聲鼎沸,氣派不凡,絕不是古香縣那種簡陋縣城可比,透過馬車前面晃動的帘子,車裡幾個女孩瞧上幾眼也目瞪口呆。

  韓府並不在鬧市,反而是有些冷清,門臉看著與普通府邸一樣,但打開門往裡走,便會發現與月洞紅漆大門所見的沉悶相比,裡面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不停有水亭雕花木欄房,處處透著風雅精緻,且小徑通幽處,還從中有琴音和著曲聲隱約傳來,並伴有陣陣胭脂花香。

  望著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羅溪玉嘴唇無聲的動了動,百花苑……

  將人帶到了後院為女眷居所,韓夫人臉上有些疲累,把人交給了幾個婦人囑咐幾句後便匆匆離開。

  幾個婦人將這些女孩帶入早就準備好的浴間,對她們進行徹底的清洗。

  隨後又不准穿衣,帶後簾後開始上下其手,做一些讓人覺得極度羞辱的“檢查”,可能其它女孩尚懵懵懂懂任人擺弄,但羅溪玉沒法無視內心的不舒服,只得強忍著自己如同一件貨物一樣,冷冰冰的隨人擺弄。

  如果不是這具身體才十來歲,尚沒發育,這感覺恐怕更甚。

  不過檢查羅溪玉的兩個婦人卻是有些吃驚的,因剛進來的女娃怕不乾淨,身上有沒有疤有病,所以她們檢查的很細,發從頭到腳事無巨細,除去臉蛋,身體明顯地方有沒有胎痣,指甲有沒有畸形缺漏,胳膊腿直不直,是不是有皮膚症,抬起胳膊聞腋下有沒有異味,腳是否生得瘦小尖尖,形狀是不是彎如半月,摸著是否軟糯。

  拉胳膊拉腿後,還要查看女孩是否完璧,這一切到羅溪玉這裡都顯得格外的慢,檢查也更細,光是聞身體那兩個婦人就確認了三遍,隨後便臉色怪異的讓她穿上衣服,然後走了出去。

  羅溪玉此時已經隱約猜到這是什麼地方了,如果不是皇宮也不是jì院,那就只剩下那些專門買女子轉手賣給富人達貴或一些勢力主做小妾婢女,低價買高價賣,從中賺取暴利。

  她以前在報紙新聞里常聽說,有什麼二奶培訓班,專門為勾引豪門富豪子弟為目標,只為錢與名牌,她當時還覺得特別瞧不起那些女人,為了點錢隨人玩弄,這樣的任性,他們的爹媽知道嗎?

  卻沒想到有一天這種事兒會臨到自己頭上,目光看向她水嫩帶窩的手,不由心裡埋怨,都是那個鴨蛋玉蘭惹的禍,現在甩都甩不掉,怎麼辦?

  兩個婦人檢查完羅溪玉,便直接去見了韓夫人,將她們的“檢查”結果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位姑娘全身玉雪水嫩,皮膚之好實在是罕見,並且沒有半點斑痣傷疤,可以說是完美無暇……”

  “天生骨小肉軟,就是有點瘦,如果再養些時日,必定是柔弱無骨,只留滿手滑膩。”

  “不僅如此,這姑娘天生帶著玉蘭體香……”

  “玉蘭體香?”韓夫人在聽到這句時,有些吃驚的直起身,“確定嗎?”

  “我們二人都已經確定,是她身上自然體香,並不是用些胭脂水粉塗抹上的。”

  “好,好,太好了。”韓夫人聽到這句,頓時喜出望外,在屋裡走來走去,有些激動道:“我花了五百兩,以為最多能翻十倍,沒想到啊……咱這百花苑可是二十多年來遇到的第一位帶體香的……”

  “是啊夫人,這樣的人兒可是百年難得一見……”

  韓夫人越聽越展眉,不由的笑了起來,連連的扭著手腕上的鐲子,天寶城裡知名的苑子有十幾家,她的百花苑一直是掂底,生意雖算不上最差,也不見好,太候夫人對此早已沒好臉色,她也是極沒臉的,加上其它幾家時不時的打壓,韓夫人心頭是一直憋著口氣,這才有了親自下去挑人的打算。

  卻沒想到真讓她揀到了寶,哼,這次,百花苑終於能揚眉吐氣一番了。

  ☆、第八章

  “夫人,玉蘭姑娘她……實在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了。”屋裡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管教婆子,正愁眉苦臉的跟韓夫人告狀。

  管教婆子所說的玉蘭姑娘就是羅溪玉,這可真是個打不得罵不得的主兒,百花苑裡頭一份兒……

  韓夫人正喝著上品的碧螺春茶,旁邊有丫鬟給打著扇子,邊看帳目邊道:“她又怎麼了?”

  “夫人啊,咱這百花苑一等的姑娘,無論是彈琴吹簫,吟詩寫字,還是畫畫圍棋,都請的是有名氣的師傅教導,幾年下來,姑娘們就算不樣樣精通,那也是像模像樣,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就算是打雙陸,抹骨牌也都能看上手。

  可是玉蘭姑娘卻是一樣不通,只有字寫的還算勉強周正,其它的都拿不上檯面,學了五年,至今還畫不出一副像樣的花鳥圖,圍棋更是臭的不行,琴簫現在能連碰都不碰了,偏偏的就對那些三等丫頭做的事感興趣,天天在廚房偏屋擺弄那些花糙藥膳的,整天一身藥味兒,就跟入了魔一樣,要說她幾句,她倒也乖巧的應著,骨子裡卻是倔的很,偏跟你反著來,再這樣下去,我們百花苑的名聲可都要讓她給敗壞了……”

  管教婆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不遺餘力的說著羅溪玉的壞話,可見怨氣積壓已久,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韓夫人聽完放下茶杯,也無奈道:“她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實在沒有辦法,嬤嬤要有主意就幫我多管教管教吧……”

  管教婆子一聽,略一猶豫,便道:“要不,請兩個新嬤嬤來,給她重新立立規距?”

  另一邊站著四十多歲的婦人聽罷立即道:“哎喲,這位可使不了這個,那皮肉可金貴著呢,婆子又不是不知道,當年立規距時那一鞭子抽的,當場皮開肉綻鮮血嘩嘩的流,人立即像死了一樣,躺了小半年才好,幸虧沒留下疤,否則咱夫人都得後悔死,這還是輕輕一鞭子,要是再加兩下,人也活不成了,恐怕直接就過去了呀……”

  羅溪玉當年的那件事,現在這些人想來還心頭髮怵呢,進苑子的哪個姑娘沒被立過規距?將來要靠她們皮肉謀財,婆子們下手都有數,不至於打壞了,最多不過是幾日淤青,連皮都破不了,誰知到了羅溪玉身上,就血流成河了呢。

  不過也難怪,那一身皮膚,嫩的就跟裹滿了桃肉的桃子一樣,那皮薄的似乎輕輕一戳就要流出汁了,誰還敢動手去打啊,別說打了,就是多碰了幾下,第二日都青青紫紫的,看著人觸目驚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遭了毆打呢。

  這下連教養了十幾岔姑娘的婆子們,個個吹鬍子瞪眼的,干生氣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罵她吧,她不氣不惱,乖乖的聽你教訓,轉過頭仍然擺弄那些湯湯藥藥的,這裡送點,那裡送點,大家都以為她是個性子軟的,誰知到頭來竟然是個最倔的,偏打又打不得,實在沒招了。

  “再這麼下去,我老婆子半輩子的名聲都讓她毀了,從我手裡走的姑娘哪個才藝不是個頂個的,從來沒被退過貨,現在出了她這一個,真是丟老婆子臉啊,怎麼拿的出手,簡直是一竅不通,一竅不通啊……”

  韓夫人倒是早已看開了,“以她的儀容姿色,斷也到不了退貨這一步,琴棋書畫有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倒也無妨,這些也不是非要不可,算了,這些年也扳不了她,隨她性子吧,且這日子也待不了多久了……”

  婆子一聽不由臉上一喜:“夫人是說,準備在天藥大會前後……”天藥大會是惠州有名的盛世,每三年輪留在幾大城池開放,今年剛好輪到天寶城,到時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會齊聚於此,其中的名流商賈更是數不勝數。

  韓夫人將人養到今日,等的就是這一天,身帶異香的絕世美人,傳出去,有幾個男人能不心動呢?

  “小姐,你怎麼又到這裡來了……”丫鬟珊瑚跑到廚房旁的小屋,發現羅溪玉正在屋裡碾著藥糙,用只小稱正在稱呢,不由直跺腳。

  “珊瑚,別在那擋著光線,沒看我正忙著呢……”羅溪玉摸了把額角的濕汗,回頭柔聲道,這丫頭不僅把光線擋了,還擋了門口的風,屋裡熱的像小蒸籠,她就靠這點風支撐呢。

  “小姐,你還有心思弄這個,我和綠珠剛剛又被婆子們訓了一頓,為什麼每次我們都要代小姐受訓啊,人家丫鬟伺候小姐每天彈琴唱曲,或者寫寫畫畫,可輕鬆了,輪到小姐現在連禮儀課也不上了,天天在這小屋子裡,滿身的藥味,連我們都遭婆子們的白眼呢。”

  “好了好了,我的錯好不好,乖,你先過來幫我把藥包起來,這些是準備搓成甜藥丸給張婆子侄子的,等包好我再聽你講……”雖然聲音輕柔,但是態度卻是不容反對的。

  珊瑚又跺了跺腳,見小姐的汗濕透了後背的衣衫,只好走過去幫忙:“小姐啊,你真是個老好人,誰求你,你都幫忙,以前做些點心留著餓的時候吃,結果就有人來要,後來跟教導嬤嬤學了藥膳,又要給別人做一堆藥膳送去,現在學會藥理了,又要幫她們搓藥丸,憑什麼啊,我們又不是欠她們的,再說給她們做了,她們也不說我們好,也沒給咱點東西啥的,沒名沒好處的憑什麼呀……”害的她們成了所有人的奴婢,珊瑚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不由嘟著個嘴,不樂意的包著藥。

  羅溪玉稱完藥,弄了記號,這才抬頭,看了珊瑚一眼語重心長道:“珊瑚,做好事不要求名兒,你呀沒事多出去曬一曬,讓心胸開闊陽光一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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