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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英採蓮也含著眼淚上前,齊聲道:
“恭喜老太爺,恭喜小姐,小姐容貌恢復如初,這是天大的喜事呢,太爺和小姐莫要再難過了。”
再沒想到,自家小姐竟生的這般漂亮,兩個丫鬟可不是也一般的與有榮焉?
“是啊,是啊,喜事,大喜事!”程仲忙拉起蘊寧,“祖父就知道,我們家寧姐兒,是最好看的女娃娃。”
跟著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寧姐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尋常百姓人家,可不已是開始想著給孩子相看人家了?
忙忙的站住腳,吩咐張元清:
“快些回去,把我房間裡的那些請柬全給拿過來。”
又囑咐采英採蓮:
“你們家小姐年紀小,你們幫著選些合適的,陪著寧姐兒出去看看……”
兩人都是那等機靈的,聞言如何不明白程仲的意思,忙不迭點頭答應。
“對了,還有,待會兒再去帳房支些銀兩,買些漂亮的衣服首飾來,我家孫女兒這麼好看,怎麼也得好看的東西來配不是?”老爺子越說越興奮。
蘊寧只覺哭笑不得——畢竟這殼子裡裝的靈魂,早過了少年慕艾的年紀了。卻也明白,這些年來,因為自己,祖父不定難過成什麼樣呢,難得這樣開懷,自然不好違拗……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進了莊子。
不意那邊剛把大門關上,不遠處一棵巨大榕樹上,一個黑瘦的影子就從上面掉落。
那人忙要喊叫,又恐驚擾了蘊寧等人,忙又把到了嘴邊的驚呼咽了下去,手腳卻拼命的撲騰著,明顯想要抓住些枝條,可惜卻未如願,依舊四腳朝天“咚”的一聲摔落地面。
卻是受了什麼刺激般,四肢攤開,直挺挺躺在那裡,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雖是臉上沾了土灰撲撲的,卻明顯瞧出來,正是近些日子和封燁一起出名的那個陳黑皮陳封。
“我們家老大真是神了!”陳封嘴裡嘟噥著,方才那一蹦,明顯令腿疼加重,陳封卻是根本顧不得,“原來大嫂生的這般好,怪道老大稀罕成那樣……”
嘬嘴一呼,喚出一匹馬來,一溜煙的朝著帝都去了。
陳封離開後,又有一個勁裝男子從暗影里出來,這人的功夫分明比之陳封高明的多,卻偏是和陳封一般,一臉懵逼的模樣——
身為侯府暗衛,主子要做什麼,自然不是他們能開口詢問的。
本來奉命守在這裡時,幾人還有些奇怪,不懂侯爺如何突然對一個毀了容的丫頭感興趣起來了。
再沒想到,那丫頭毀了的臉還能治好。
更讓人備受驚嚇的是,那丫頭長得怎麼就那麼一言難盡啊。
說一言難盡,不是說太醜了,而是太美了。且這美還有個性的很,分明和侯爺極像,再一瞧,又覺得像極了夫人。
最後幾人一致得出結論,山莊裡的這位程家小姐,分明就是集合了侯爺和夫人兩人的優點。
商量了片刻,幾人一致決定,這事情怕是不會小了,還是尋個人回去稟告一番吧。
聽說守在棲霞山莊的屬下有人回來了,袁鐵嚇了一跳,忙不迭接出來,又在聽了轉述後,直接領著去見了袁烈。
待得聽說蘊寧的容貌竟然真的恢復了,袁烈神情一瞬間變得凜冽:
“那丫頭,生的,如何?”
“啟稟侯爺,”極強的壓迫下,暗衛只覺脊背上冷汗直冒,一時連頭都不敢抬,期期艾艾道,“那位程姑娘的容貌,生的和侯爺還有夫人,極像!”
本是站著的袁烈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早就想到會是這般,不然,那丁氏也不會處心積慮的想著要把孩子的容貌毀去!
“找人去靜心庵,先準備一盆熱水澆她的臉……我要讓那賤人把蘊寧受過的罪全都受一遍……”袁烈一字一字道,“另外,抓來的那秦氏,不拘什麼手法,儘管用,我要你三日之內,把所有的證據備齊!”
雖然這會兒就想把人直接給接回來,可袁烈深知,僅憑一個容貌相像、不拿出足夠的證據來,不獨府里會對此事頗有微詞,便是蘊寧怕也是不願的。
那個孩子,性情不是一般的倔強呢……
☆、69
到了晚間, 一張蘊寧現在容貌的清晰畫像,便呈上了袁烈的案頭。
看到畫像的第一眼, 袁烈先是覺得似曾相識, 緊接著就紅了眼眶。
站起身形,不知在書房中踱了多少個來回, 才勉強止住親自趕往靜心庵, 結果了丁氏性命的念頭。
倒不是袁烈膽小怕事,擔心惹上人命官司, 而是不願那毒如蛇蠍的女人,死的太容易……
眼下還有一樁發愁的事, 那就是該如何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妻子知道。
沒有人比袁烈更清楚, 這些年來, 丁芳華有多愛女兒。
要是讓她知道,如珠如寶的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卻是戕害親生骨肉的兇手的血脈, 怕是和殺了她一次也差不多吧……
正自愁悶,一陣腳步聲在外面響起。只是到了門前, 那腳步聲卻又頓住,分明是有些心事的模樣。
“進來吧。”袁烈直接道。
外面不停徘徊的可不正是袁釗鈺?
從宮內當值回來,便聽說袁鐵又帶回了新的消息, 袁釗鈺一方面急於知道事實真相是否如父親所言,一方面又矛盾至極——
寧姐兒自然是好的,可珠姐兒也不差啊。
一想到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自己都會註定失去一個妹妹, 袁釗鈺就不是一般的煩躁。
在門外徘徊這麼久,可不也是因為這個?不想竟是被父親察覺了。
當下只得磨磨蹭蹭的進了房間,一腳踏進來,卻瞧見袁烈正對著書案上一張紙發呆。
袁釗鈺腳步一滯——之前父親可不就是招呼自己看過一張只有眼睛的畫像?眼下這一張……
遲疑著上前,待得瞧清楚畫像上女子的眉眼,登時目瞪口呆:
“這,這是……”
精巧的化工,令得畫中女子逼真至極,袁釗鈺只覺得一陣無比強烈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袁烈點點頭,一字一字道:
“不錯,她才是,你妹妹……咱們家的,掌上明珠……”
袁釗鈺張了張嘴巴,好半天,才無比艱難的轉身出了書房——
寧姐兒是自己親妹妹,疼了這麼多年的珠姐兒才是,表小姐嗎?
更甚者,丁氏當年為了達到目的,還毀了寧姐兒的臉,這麼好看的一張臉。
從小到大,因袁家成年男子長時間鎮守邊關,袁釗鈺早習慣了扛起家裡所有責任。自打知道妹妹有可能遭人調換,便陷入深深的自責——
是自己沒護好這個家,才會讓別有居心的人乘虛而入……
“咦,大哥——”一陣歡快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小徑上傳來,袁釗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逃也似的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