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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丁正峰能給與的也就這麼多了。作為大家族的族長,丁正峰心裡自然有一桿稱,丁淑芳眼下所為,在丁正峰看來,已是大大的逾距了。尤其是要把那麼大一盆髒水潑到武安侯府身上,真是傳出去隻言片語,包括伯府在內,名聲都將毀於一旦。
至於說靜心庵,可不最是講究清規戒律,名為庵堂,實則是京都貴家懲罰犯錯了的女子所在,但凡進去了,表面上說替家人祈福,實則會受盡苦楚。
且這一進去便是三年之久,待得丁氏出來,蘊寧的年紀自然應該已是許了人家,也算變相實現了對蘊寧的承諾。
父親竟要自己去靜心庵?丁氏仿佛被雷劈了一樣,一下癱軟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有人懷疑蘊寧的身世了,猜猜看,是哪個……
☆、64
程慶軒被下人帶過來的時候, 還有些奇怪,待得一步跨進院裡, 卻被看到的場景嚇了一跳——
自來事事講究的妻子, 這會兒卻正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臉上淚痕斑駁, 臉頰更是腫了老高。
登時有些倉皇, 視線極快的又在武安侯袁烈身上掠過,一時更加心驚肉跳。實在是明明就在方才, 這位連襟待自己還是親切的緊,如何這會兒就面沉似水、神情凝重之極?
本是邁向丁氏的腳步不覺變的遲疑, 最終在丁正峰面前停住腳:
“不知岳父大人喚小婿何事?”
停了停才試探道:
“可是我家娘子惹了岳父生氣?”
瞧著縮手縮腳的程慶軒, 丁正峰當真覺得和吃了只蒼蠅相仿, 也無心和他兜圈子:
“姑爺你是一家之主,按理說這話不該我說。我只問你一句,這麼多年, 你父親待你如何?”
程慶軒越發摸不著頭腦,只得含糊道:
“我爹自是待我極好……若非我爹, 也絕不會有今時今日的我……”
卻被丁正峰一下喝斷:
“既是如此,如何還要帶著妻兒別府另居?便是你不覺得羞臊,我也要臊死了!”
“你是伯府嬌客, 即便我不好出面責罰於你,這滿朝御史都是死的嗎?國朝自來以孝治天下,身為嗣子,你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信不信只要有那等乖覺的,一道奏章送上,你頭上那頂烏紗,頃刻間就會不翼而飛?這等戴罪之身,一世也休想有出頭之日!”
程慶軒本是躬身而立,這會兒卻是再站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驚失色道:
“岳父息怒,小婿並沒有分家之意,不過是想要讓父親換個……”
卻被丁正峰朝臉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這會兒還要花言巧語騙我!你這話坑傻子還差不多!不如明日裡金鑾殿上,皇上面前,你也把這話重複一遍?”
再沒想到老泰山會這麼不講究,被不偏不倚吐了一臉唾沫的程慶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現在你們倆趕緊給我滾!芳姐兒我已經說了,讓她去靜心庵給老爺子祈福三年,至於你,是跪是求,自是與伯府無干,你只記著一點,老爺子一日不肯諒解於你,你就一日不是我伯府的女婿!”
程慶軒本就是個臉皮薄的,聽丁正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哪還有臉再留下來?
慌忙扯了同樣失魂落魄的丁淑芳起身,眼都不敢抬的匆忙施了個禮:
“小婿,小婿告退……”
剛走了幾步,卻又被一直默不作聲的袁烈給叫住:
“棲霞山莊是武安侯府用來酬報程家三小姐大恩的,與其他人卻是一點干係也無,尤其是你們夫婦——旁人也就罷了,唯獨你們二位,沒有袁家的同意,記得莫要踏入山莊一步,不然會有什麼結果,怕是你們兩人承受不了的。”
程慶軒倉皇回頭,正好對上袁烈銳利的雙眸,驚得忙點頭應下,拽了丁氏,逃也似的出了小院。
外面程家下人已是候著了,程寶茹正在車前徘徊,一眼瞧見匆匆過來的兩人,忙迎了上去,卻在瞧清楚丁氏的模樣時,嚇得“呀”的驚叫了一聲。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扶你母親上車!”程慶軒惡狠狠道。
“啊?噯。”程寶茹手腳都是哆嗦的——
這可是伯府,母親怎麼說也是伯府姑奶奶,如何被人打成這樣?
堪堪上車時,又想起什麼,忙探出頭,對好容易騎上馬的程慶軒道:
“爹,方才大舅母說伯府有事,想要留三妹妹住上一段……”
不想一句話出口,手腕上卻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程寶茹悚然抬頭,正對上丁氏宛若癲狂的眼神:
“你不是說,那個臭丫頭和怡姐兒在一起嗎!連你也敢騙我?!”
早就覺得有些不對,畢竟,生母的那個小院子,早已成為伯府禁忌一般的所在,不然自己也不會想著把蘊寧帶到那裡去。
結果倒好,先是袁烈,再是父兄……現在又是周氏親自出面留下蘊寧!
雖然不知道蘊寧究竟如何做到的,丁淑芳卻是已然斷定,這些人必然全是蘊寧特意引過去的。
甚至說自己暴怒之下,對著武安侯的失態,說不好也在她預料之中。
結果可不正是如此?自己氣急攻心之下,扯上袁烈,果然成了最大的敗筆,父親之所以這般嚴懲自己,怕是更多是要做給武安侯府看。
可笑自己聰明一世,結果卻是栽在乳臭未乾的程蘊寧手裡。
程寶茹的手腕已是被掐的滲出血來,卻硬是被全沒了往日慈愛面目瘋婆子一般的丁氏給嚇得哭都不敢:
“娘,娘,我疼……”
“閉嘴!還嫌臉丟的不夠不是!”
程慶軒強自壓抑的暴怒聲音從外面傳來,程寶茹嚇得一哆嗦,再不敢說話,丁淑芳也終是鬆開了手,毫無形象的仰躺在馬車上,雙眼絕望而空洞……
程慶軒咬牙切齒的聲音再次從外面傳來:
“等回了府里,你們娘倆記得把之前長公主賜給寧姐兒的東西全都還回去,不夠的話,拿自己的首飾補上!咱們再去給老爺子磕頭……”
聽程慶軒如此說,程寶茹強忍著的眼淚終於下來了——
那些可都是自己這一世僅見的好東西啊。不說其他的,便是今兒個送給外祖母的那件棉坎夾,說不得就要把自己的私房錢全都填還進去……
這般想著,不覺偷眼去看丁氏——
娘親占得好東西可是更多,據自己所知,可是幾乎全被她給了武安侯府的明珠小姐,怕不也得好多首飾往裡填送。
不想丁氏卻和死了一般,半點兒反應也無。
到了這會兒,程寶茹終是隱隱約約的猜測到,怕是真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發生了!
且引發這等大事的,十有八、九和程蘊寧有關,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竟是能把父母逼到這般境地。
程慶軒三口天翻地覆,蘊寧這會兒卻正作為上賓被周氏讓到了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