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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生明白這是必然,還是覺得有些惘然。

  為了他的想法,成千上萬的人將會死去。

  有時候他會想幸虧自己是教宗,不是皇帝,不然那些旨意與徵兵令都要通過自己的手。

  接著,他又會覺得這樣想很對不起師兄。

  他知道師兄會把這些事情做的非常好,但和他一樣,師兄也非常不喜歡做這些事情。

  梁王府後的那條街叫做四季青,是潯陽城西城最直的一條街,兩側沒有店鋪,是一水兒的青石牆。

  長街安靜,不知何處庭院裡飄出樂聲,聽著似乎有人在唱戲。

  陳長生與徐有容循聲而去,穿過一道橫巷,來到一座府門前,看著兩列紅燈籠。

  那燈籠用的紙極紅,顏色極重,仿佛帶著濕意,被裡面的牛燭照透,看著竟像是血一般,有些刺眼。

  徐有容看了那燈籠一眼,秀眉微蹙,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曲聲從府里傳來,陳長生與徐有容走了進去,卻是無人攔阻。

  進府便是一片極大的石坪,大塊青石鋪就,未經琢磨,並不精緻,加上四周燃燒的火把,頗有幾分荒原戰場的意思。

  前方是一座戲台,台上燃著兒臂粗的牛燭,火焰照著白紙糊好的背牆,熾白一片,仿佛白晝。

  一位男子正在唱戲,身著紅裙,妝容極艷。

  他沒有用高領的衣服刻意遮住咽喉,也沒有刻意壓扁聲線,咿咿呀呀的唱著,微顯沙啞又極細膩,頗為動人。

  毫無徵兆,曲聲戛然而止。

  那男人望向後方的陳長生說道:「您覺得我的戲如何?」

  今夜前來聽戲的人不多,只有十餘位,在戲台前散淡地坐著,看打扮氣質,應該都是潯陽城裡的頭面人物。這時候聽著戲台上那位男人發話,眾人轉身望去,才看到陳長生與徐有容,不禁有些吃驚。

  梁紅妝今天在府里唱戲自娛,請的還是蘭陵城最好的戲班子,唱的還是那出著名的春夜曲,演的是那個嬌媚可人的新娘子,正唱得興起,眉飛眼柔之際,忽瞧著那對年輕男女從府外走了進來,心想終是到了。

  「我沒怎麼聽過戲,但覺得很不錯。」

  陳長生想了想,又補充說道:「與京都的戲似乎有些不同。」

  「我小時候去廬陵府學過戲,他們的唱腔有些怪,但好聽。」

  梁紅妝說道:「聽說是大西洲那邊傳過來的唱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場都是潯陽城裡的頭面人物,看著陳長生與徐有容的模樣,尤其是後者,很快便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茶几倒地,椅子翻掉。

  在潯陽城守與大主教的帶領下,眾人認真行禮。

  陳長生擺手示意他們起身,卻沒有與他們說話的意思,於是眾人只好敬立在旁,不敢出聲。

  「也就是十幾年前的事情,梁府死人無數,父親也死了,大兄離家出走,那段日子我過的很苦,朝廷不喜歡我們家,自然就沒人喜歡,現在沒有長輩護著,誰還會對我客氣?最苦的時候,飯都沒得吃,心想得找個法子養活自己,父親喜歡聽戲,我也喜歡聽,對這行當熟,所以就走上這條路,當時不走也不行,你們剛才去過王府?那時候連王府被人占了……」

  聽著梁紅妝的話,那些潯陽城的大人物們臉色微變,心想難道今夜要出事?

  接下來梁紅妝卻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要說。

  當時出事的時候,奪了梁王府權勢與財富的人就在眼前,就是這些潯陽城裡的頭面人物。

  如果不是梁王孫天賦出眾,年紀輕輕便成為逍遙榜上的強者,又與宮裡搭上了關係,這些人豈會低頭認輸?即便如此,這些人還仗著與朝廷對梁王府的警惕以及天海家的權勢,壓著梁王府沒法報復。

  真正占了梁王府的不是這些人,對大人物們來說那樣吃相會顯得太難看。

  想著三年後回去時府里凌亂的景象,梁紅妝嘆了口氣。

  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匣子扔給了陳長生。

  匣子裡是梁王府的一半家產,可以做軍費。

  「我要喝酒。」

  梁紅妝忽然說道。

  片刻後,一個婦人端著碗酒走上戲台,腳步匆匆。

  梁紅妝接過碗一飲而盡,把酒碗擲到地上,啪的一聲,摔成粉碎。

  他斜斜望了眼天,說不出的輕蔑與悲愴,走下戲台,踢掉雲靴,扔了頭巾,便往夜色里走去。

  那婦人著急喊道:「三少爺你要去哪裡?」

  ……

  ……

  第1134章 洛陽

  梁王孫不會參加這場戰爭,至少在最開始的時候,但他必須表面自己的態度,所以他留下了一句話以及一個名字。

  那個名字代表著梁王府的半數家產還有梁紅妝這個聚星境的高手。

  梁王孫已經通過莫雨拿到了軍部的任命。梁紅妝要去的地方是擁藍關。他肯定會成為將軍,在戰場上也會留在比較安全的地方,但將軍百戰死,更何況這註定將是跨日持久的一場大戰,誰能保證自己能活著回來?

  而且梁紅妝知道自己的性情,確信此一去可能很難再活著回來。

  所謂赴死,便是如此,只是在此之前,還有些心愿未了,比如那些人還活著。

  這些年來,他與潯陽城守、大主教等人的關係處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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