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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教宗陛下回歸星海,舉世皆知他的安排,誰敢反對他的遺旨?

  一旦國教眾志成城,哪怕強如商行舟、謀如汶水唐家,都很難把陳長生趕出離宮。

  提前殺死陳長生,肯定要比等他坐上教宗之位後再出手,要簡單無數倍。

  到此時來看,這是最正確的一種解決方案,但在這個方案出現之前,誰都不會想到這一點。

  誰都不會想到,就在教宗陛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商行舟非但沒有耐心等待,卻偏要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動手。

  「這是誰的決定?」王破看著唐家二爺問道。

  唐家二爺微笑說道:「自然是道尊的決斷,我只不過在恰當的時機,提供了一下我的智慧。」

  王破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時隔多年,你依然還是喜歡玩這些手段。」

  「不錯,因為我只擅長這個。」唐家二爺斂了笑容,淡然說道。

  多年前,現在的天道院院長莊之渙在汶水見過他。

  從當時到現在,莊之渙都一直驚嘆於他的修行天賦,更驚嘆於,他會如此浪費自己的修行天賦。

  整個世界,只有唐家老太爺大概明白,他為什麼會毫不在意珍貴的修行天賦,棄之如敝履。

  因為他的修行天賦再高,也高不過王破,他再怎麼勤勉修行,也不可能超過王破。

  很多年前,他便不甘卻無比絕望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曾經前途無量的唐家二爺,變成了汶水城裡欺男霸女的紈絝,漸漸無名。

  誰都不知道,他只是放棄修道,他一直默默在別的方面努力,他清楚只有這樣才有戰勝王破的可能。

  比如智慧,比如謀略,冷酷的設局以及對人心的判斷和利用。

  「論起打架,我這輩子可能都及不上你。」

  「但論起別的方面,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我最清楚,每個人在乎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越不過的門檻提什麼,看不到的陰影在哪裡。」

  「世人皆言,你王破的刀道是直的,沽名賣直,你最在乎的自然是名。」

  「今天,我就用你要的名來壓你的刀,你又能如何辦?」

  唐家二爺看著王破,笑了起來。

  就像平時那樣,他張著嘴,沒有任何聲音。

  先前每句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都是對王破的嘲弄與奚落。

  王破看著他的臉,那種渴望或者說衝動變得越來越強烈。

  但他能如何做?

  他不是沽名賣直之人。

  但恩重如山。

  這座山就這麼壓了下來,他難道能夠一刀砍過去?

  ……

  ……

  牧夫人走到殿外,抬頭向天空望去。

  天空正在落雪,雪自雲里來,無論旁人怎麼看,在她的眼裡,雪與雲都是羊,有著白而軟的毛。

  她的目光所及之處,雪花飄散,層雲漸動,如牧羊群。

  看著這幕畫面,茅秋雨的神情變得異常凝重,雙袖無風而動。

  她收回視線,望向殿旁某處,露出一抹微寒的笑容,問道:「我幼妹就是在這裡被你們責罰的?」

  除了妖族皇后,她還有個身份是大西洲的大公主,她的幼妹便是曾經的國教巨頭——牧酒詩。

  當初商行舟想要把陳長生逐出國教,推動牧酒詩成為教宗繼承人,當然,與她有極大的關係。

  聽到這句話,茅秋雨的神情反而變得平靜下來,雙袖輕拂。

  有風捲起殿前的雪,向四周盪去,漫過諸殿間的陰影,露出數道身影。

  白石道人。

  凌海之王。

  桉琳。

  司源道人。

  國教實力最強的五位巨頭,盡數到場。

  而且這裡是離宮。

  就算她是聖人,也不見得能夠縱橫無敵。

  更不要說,教宗陛下雖然重病,但依然是教宗。

  茅秋雨看著她沉聲問道:「娘娘,難道您真的想與我國教為敵?」

  「與寅意見不同,便是與國教為敵?」她平靜說道:「難道商就不能代表國教嗎?」

  茅秋雨與凌海之王等人神情不變,道心卻已徹寒。

  他們知道,今天如果稍微處理不妥,國教便極有可能迎來自聖女赴南方後最大的一次內爭。

  商行舟也是國教正統傳人,更是教宗陛下的師兄,千年之前,便在離宮生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教宗死後,他便是最能代表國教的那個人。

  牧夫人的這句話意思非常清楚。

  離宮風雪驟疾。

  ……

  ……

  皇宮裡的風雪,忽然間變得猛烈了起來。

  西風漫捲碎雪,扑打在殿側的房門上,啪啪作響。

  房門被推開,風雪卻無法入,因為商行舟從裡面走了出來。

  為了收服天機閣,為了幫助陛下在最短的時間裡穩定朝局,他在這個房間裡停留了很多天。

  今天,他走了出來。

  他準備出宮。

  他要去離宮。

  十餘名境界高妙的道人,從風雪裡走來,跟隨在他的身後。

  第704章 鐵刀的渴望(上)

  商行舟沒能走出皇宮。

  他的意志如滔滔洪流,即將漫過整座京都乃至整個世界,把陳長生吞噬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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