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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惜一切代價,哪裡還需要顧忌那座王輦和山外的如雷蹄聲。

  「八方風雨哪裡是這般好殺的,就算能夠成事,離宮也要付出極大代價。」

  如果那天鐵樹真的被殺死,那麼從秋雨里走出來的四位國教巨頭,又能有誰活著?

  陳長生看著書頁,說道:「而且會天下大亂。」

  蘇墨虞說道:「如果唐棠主事,他還是會堅持如此做,因為道尊想必也不願意看到天下大亂,那麼,殺便殺了。」

  陳長生不認為事情會像他,或者說像唐三十六設想的那般發展。

  離宮殺鐵樹的目的是為了保王破。

  王破來京都的目的要殺周通。

  周通是皇宮一定要保的人。

  王破是皇宮一定要殺的人。

  陳長生很清楚,就憑這四句話,師父他便不惜天下大亂,而且……

  「師叔不會這樣做。」

  他抬起頭來,望向窗外的淒淡秋景說道:「因為他不是這樣的人。」

  教宗陛下,是心懷天下的大人物。

  但他不是豪傑,更不是梟雄。

  他看著星空的時候會有所敬畏,他想保護陳長生和王破。

  但他更不想天下大亂,生靈塗炭。

  他能夠把京都的局勢維持在還可控制的範圍內,已經非常辛苦。

  坐在棋枰對面的那個人呢?

  皇宮很安靜,很多人在殿前,看到過那個房間裡商行舟被燈光映出來的側影,卻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商行舟應該是在做什麼事,卻沒人知道那是什麼事。

  就像天書陵之變,就像雪老城之叛,他的無聲,往往是一道驚雷的前奏。

  也沒有人知道王破在哪裡。

  整個世界都知道他在京都,他想要殺人,卻找不到他。

  他消失了,而南城某家酒樓,多了一位來自汶水的帳房先生。

  ……

  ……

  京都秋意再深,更深,深至極處,寒意刺骨,好在處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常,將那些寒意沖淡了數分。

  南北合流,這件萬眾期待的盛事,終於得到了正式宣告,慶典也即將舉行。

  慶典前所未有的盛大,既是慶賀南北合流成功,又何嘗不是新朝想要完全洗淨天海聖后留下的氣息。

  來自白帝城的使團,提前數日便已抵京,白帝夫婦最終只來了一人。

  與魔君驚天一戰,白帝也受了不輕的傷,來的是皇后,也是大西洲的長公主。

  很多人的視線投向了國教學院。

  誰都知道,國教學院與妖族之間的關係向來極為親近,陳長生更是落落殿下的老師。

  那麼妖族使團的到來,會對京都的局面造成怎樣的影響?

  這個問題,陳長生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使團抵京的那一天,他第一次放下了手裡的書卷,沐浴更衣,然後等待著故人來訪。

  來的果然是位故人,但不是落落,是金玉律。

  「郡主正在破境的關鍵時刻,無法離開,軒轅破我是在路上遇著的,他受了不輕的傷,需要調養,所以我沒有把他帶回來。」

  金玉律看著他說道,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又嘆了口氣。

  無法離開,沒有回來。

  陳長生有些難過。

  第695章 不再見

  當然是因為聽明白了,才會難過。

  但陳長生難過不是因為明白的那些事情,而是隨之而來的別離與再難相見。

  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以他與落落之間的關係,大公主訪京,理所當然應該與他見面,但沒有。

  這便是妖族的態度。

  「陛下與你的那位老師是朋友。」

  金玉律看著他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最開始的時候,陛下沒有在意你與落落殿下之間的親近,甚至樂見其成,然而陛下算到了一切,卻沒有算到,事後你的那位老師會另有想法,而你……也有想法。」

  陳長生保持著沉默,沒有對此做出解釋。

  金玉律繼續說道:「當然,就算你的老師生出新的想法,陛下也有辦法幫你守住教宗繼承者的位置。」

  聖人之言,其威無界。

  陳長生想起了這句話。

  他的老師商行舟,現在當然是一位聖人。

  但兩位聖人說的話,終究要比一位聖人的話更有力量。

  如果白帝堅定地支持他,再加上教宗的指定,就算是商行舟也無法反對。

  白帝會不會支持他?在今日之前,這似乎是一個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陳長生是落落的老師,與妖族向來親近,由他繼承教宗之位,怎麼看,這都是對妖族來說最好的結果。

  現在看來,白帝的態度很明顯已經發生了變化。

  「你的表現,太不成熟,陛下對此深感憂慮。」

  金玉律說道:「就算我們支持你,助你成為離宮之主,可是你有能力在那個位置上坐穩嗎?如果不能,那我們為什麼要支持你?」

  陳長生的心神有些恍惚。

  他最近好像經常聽到成熟這個詞。

  十四歲入京,他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沉穩與穩重,很少有人會覺得他這方面有所欠缺。

  現在看來,原來還是不夠,至少不夠成為一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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