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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容很清楚,在天道做出最終的審判之前,娘娘會自己提前給出答案。

  聖后站起身來,示意她不用再說,負手走到窗邊,望向如同燃燒的天空。

  徐有容也走到了窗邊,望向紅艷的暮空,眯了眯眼睛,下意識里把雙手背到了身後。

  從後面望過去,她們的姿式一模一樣,看上去就像復刻出來一般,又像是一對母女。

  聖后說道:「任誰來看,你比平國都更像我的女兒。」

  平國是她從天海家抱養的女兒,血緣關係極近,容貌也有幾分相似。

  她年輕的時候是世間最著名的美人之一,徐有容是現在公認最美的少女,但同樣是極致的美卻不相似。

  可是正如她所說,任誰來看,徐有容都像是她的親生女兒。

  那是因為氣質、氣度、氣魄相似的原因。

  「事實上,我也一直把你當成女兒來看待,因為我們有相同的血脈。」

  聖后看著天邊燃燒的雲朵,美麗的臉龐上光明奪目,無比強大自信:「當年獻祭星空,逆天改命,我心甘情願斷子絕孫,也要登上皇位,我從來不會為此事而後悔,因為我很清楚,即便是天道,也無法阻止鳳凰的重生。」

  那片燃燒的雲在天空里緩緩西去,看上去就像是在火焰里突圍的鳳凰。

  「你,就是我的後代,我的繼承者。」

  聖后望向徐有容,淡然說道:「至於他是不是我的兒子,我根本不在意。」

  徐有容心想,那畢竟是您的親生骨肉,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情存在?

  「我教了你這麼多年,現在看起來,你那個老師又把你教回去了。」

  聖后面無表情說道:「感情是世間最廉價的東西,道德只是弱者保護自己的藉口,這些都不重要。」

  徐有容說道:「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呢?」

  聖后看著天空,悠然說道:「存在。」

  徐有容靜思片刻,說道:「我們該如何存在?」

  「如何存在,各擷其妙,存在能否長久,神魂如何不滅,方是大道。」

  「萬物有始有終,即便神隱之上得見大自由,亦要生滅。」

  「本物易腐,其影不滅,最終是要看那痕跡的濃淡。」

  聖后轉過身來,看著她說道:「而那些痕跡來自於你我的腳步,依循我們內心的方向。」

  徐有容說道:「如果有人攔在道路前方?」

  聖后說道:「所以我們需要有能力殺光所有攔在身前的人,如此才能按照我們的心意帶著這個世界前行,把我們的神魂烙印在歷史之上,哪怕身後萬千人痛罵,也無法抹去,如此才能接近真正的永恆。」

  徐有容有些不解,蹙眉說道:「如果所有人都反對,怎麼可能殺得光呢?」

  「當然殺得光,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聖后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宮殿裡。

  「先殺光那邊的。」

  她看著遙遠的北方,仿佛對那裡終年不歇的風雪說話。

  「再殺光那邊的。」

  她望向遙遠的西方,仿佛對著一望無垠的海洋作出了宣告。

  「接著殺光那裡的。」

  她收回視線,望向京都某處。

  隨著她的這句話,離宮神道兩側的樹林忽然無風而動,無數青葉簌簌落下。

  「最後殺光那邊的。」

  她望著天空,眼神很深,仿佛要把這片燃燒的天空看破。

  ……

  ……

  暮色漸退,夜色來臨,國教學院外的酒樓繼續歇業,百花巷裡很是安靜,只有那些攤販偶爾會呦喝幾聲,只不過提前接到過國教騎兵的警告,知道現在聖女和南溪齋弟子們都住在國教學院裡,呦喝聲很是節制,聲音不大。

  一個挑著桅子花在賣的老漢,借著夜色的掩護來到國教學院的圍牆前,看似要小解,卻忽然消失不見。

  澄湖樓送菜的馬車從後門進了國教學院,比平時數量更多的夜宵被廚子們小心翼翼地抱進廚房裡備著學生和南溪齋弟子們晚上食用,一名送菜的中年漢子與一位廚子說著閒話,然後消失在了外面的灰牆裡。

  類似的畫面在很多地方出現,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借著夜色潛入國教學院的人一共有十四名,都是刺客與殺手。

  除了天機閣與黑袍,整個大陸上只有清吏司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這麼多的強大刺客與殺手。

  南溪齋女弟子們境界極高、劍法極強,布下的劍陣更是強大至極,但畢竟是在峰間清修的道門弟子,這方面的經驗非常不足,而國教學院的外牆相連足有十餘里,國教騎兵的巡防再如何嚴密,也不可能控制住所有區域。

  國教學院裡不是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些刺客的潛入。

  就在那名賣桅子花的老漢來到國教學院圍牆前的時候,折袖就睜開了眼睛。

  他不在樓里,而是在湖畔的那棵大榕樹上。

  白天的時候,陳長生交待了遺言,還說了很多別的事情。

  唐三十六和蘇墨虞很沉默,跑了軒轅破,折袖什麼都沒有說,直接上了樹,抱著魔帥旗劍便開始睡覺。

  他的身後是南溪齋的劍陣,再後是小樓,陳長生在裡面。

  想要殺陳長生,首先要過了他。

  當年在青雲榜上,他排第二,是唯一能夠威脅到徐有容地位的少年天才,不是因為他的境界有多高,而是他的戰鬥力極為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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