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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門而入,走到桌前對桌後那人說道:「你好,我要拿國教學院的名錄、鑰匙還有錢。」
那人便是先前人們議論中提到的辛教士,見陳長生去而復返,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喝罵道:「我說過你不要再來煩我!居然還敢說這種話!你是不是要我喊人把你打上二十戒棍,再把你開除出學院?」
陳長生認真說道:「那您首先得讓我成為學院的正式學生。」
辛教士深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心頭的怒火,陰冷說道:「你到底是哪家學院的?」
陳長生說道:「國教學院。」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很平靜,不管東南西北風,我自抓著崖石不放鬆,不管你問什麼,他總能面不改色、心平氣和地重複那個答案:我是國教學院的新學生——無論你們信或不信,我就站在這裡,我就是。
「不要說國教學院,還是天道院。」
辛教士覺得自己要瘋了,陰冷說道:「哪怕你是陳留郡王的親弟弟,我今天也會讓你知道,無視師長的下場是什麼。」
「這是我的薦書。」
陳長生從懷裡取出那張薄薄的紙,放到了桌上。
辛教士本打算把那張紙抓起揉成小團,然後塞進這個可惡少年的嘴裡,但餘光在紙上看到了有些眼熟的一個名字。他怔了怔,下意識里拿起了那張紙,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名字和字跡確實都有些眼熟。
自己是在哪裡見過這個名字和這個字跡?
辛教士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卻始終找不到答案,內心深處隱隱有所不安。
就在下一瞬間,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確實沒有看過紙上的字跡,也沒有看過那個名字,之所以眼熟,是因為教樞處的名字,和紙上的字跡一模一樣,而那個名字每個國教信徒都知道、卻不得談及、不得寫出,因為那個名字……已然神聖。
接下來,辛教士看清楚紙上那個殷紅的印鑑內容。
他覺得自己的腿有些發軟,雙腿中間有些隱隱抽搐。他有恐高症,這是去學宮月殿參觀時才會出現的症狀。
辛教士想喝口茶,手卻顫抖的有些厲害,直接把茶杯掃到了地上。
他望向陳長生,嘴唇微微顫抖,完全控制不住,聲音更是如此。
這時候他才終於相信,陳長生是國教學院的新生。
因為沒有人敢冒充紙上的那個名字,冒充那個字跡。
「其實……您一直沒拿出來這封薦信……真是個風趣的孩子啊。」
他看著陳長生,極艱難地堆出笑容,想要伸手去拍拍對方的肩膀,卻又不敢。
「您」這個字與孩子完全不搭,孩子更很難稱風趣。
陳長生明白對方因何會失態,有些無奈,解釋道:「先前就準備拿出來,但您一直沒給機會。」
「您請坐,稍後有茶,我去替您辦事。」
辛教士拿起那張紙,對他熱情地招呼了聲,然後毫不猶豫轉身出門,開始在空曠而嚴肅的大廳里狂奔。
那些跟隨陳長生的目光,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畫面,很是吃驚。
……
……
教樞處最深處、也是最大的那個房間裡,有很多植物,其中最多的是梅花,有臘梅,有照水梅,有龍游梅,有灑金梅……有正值花期的,有含苞待放的,更多的則是靜默地等待著,仿佛世間所有梅花,都在這裡一般。
在梅樹深處,是一面刻著天書降世畫面的大型壁畫,畫前是一方極大的書案。
辛教士站在書案前,神情有些焦慮,額上滿是汗水,但很明顯,不像先前在陳長生面前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堪,只聽他說道:「聖后娘娘在上……卑職對天發誓,我是真不知道……他能拿出這樣一封薦書,不然……」
「不然如何?不然不會讓那個小傢伙在走廊里等了整整半天?」
一位教士從書案後方站起來,看不出來多大年齡,眼神睿智而溫和,從穿著的衣袍制式來看,應該是位樞機主教,這也就意味著,他是整個教樞處最大的那位,只是看他的神情與帶著笑聲的談吐,很難體會到這一點。
「這封信上的印鑑與簽名,都是真的。顏色濃淡,還有花押手法,最關鍵的是這紙……呵呵,教宗大人的字真是能夠讓人直接感受到人間的美好啊,我看過好些次了,再看一次依然歡喜,記得那還是十年前,教宗大人被聖后娘娘請去教導相王世子和莫雨姑娘……」
教樞處主教梅里砂,看著自己的親信辛教士,忽然斂了笑容,淡漠說道:「好了,這些舊事不需要再提,這位叫陳長生的小朋友是什麼來歷無所謂,能成為國教學院十年來的第一位學生也無所謂,有所謂的是,這件事情代表了什麼?」
「教宗大人準備重啟國教學院嗎?」
「如果是真的,我們這些下屬應該怎樣配合呢?」
「這些,你都要好好地領會。」
「領會其精神。」
第19章 國教學院的新生(下)
領會誰的精神?教宗大人的。什麼樣的精神?那就要往教宗大人的印鑑和簽名的更深處去思考,要觸碰自己的靈魂最深處,大概才能稍微接近教宗大人如浩瀚星海一般的精神世界吧。
辛教士從樞機主教大人房間裡離開的時候,想著最後那句話,臉色依然蒼白,心神依然不寧。他做了很多種揣摩,卻依然無法確定哪個更正確。難道教宗大人真的決意重新振興國教學院?為什麼京都里沒有任何風聲?為什麼會挑選這樣一個年輕的學生來做這件事情?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國教學院的歷史問題沒有解決,誰敢觸碰這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