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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先師去後,我在這裡等了李匹夫二十年,結果他卻躲到了那片湖邊再也不肯出來。他既然死了,我到哪裡去找對手?」

  許樂眉梢微挑,說道:「可是已經死了很多人。」

  「人都會死,李匹夫會死,我會死,你也會死,人的宿命就是死,而人之所以活著,是因為要活的盡性。」

  懷夫差轉身看著他,說道:「我乃帝王,沒有盡性的資格,既然你想去無聊地盡性,我也懶得再攔你。」

  「但你必須記住,無論你去哪裡,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你身上流著的是我的血,你的光榮與墮落,都將披著白槿懷氏的名。」

  「即便是去死,你也必須找個不令我丟臉的死法。」

  在離開皇宮的路上,許樂一直沉默思索著摘星殿上這場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談話,對於那位孤守皇宮數十年的君王,他沒有生出多少感慨與同情,只是想著明明這位君王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眼光意志決心,甚至還可能擁有絕對不下於李匹夫的強大實力,卻因為那份橫亘心胸令他不能快意的執念,等了一生一世卻只等到李匹夫老死,這樣的人生究竟有多少意義?而自己人生的意義又在哪裡?

  木恩在宮門外等他,他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位依然穿著黑色皮衣的黑道大佬,眯了眯眼睛,問道:「聽說你現在已經是情報署的特別官員?」

  「級別很低,雖然有殿下照拂,但你也知道,各部裡面充斥著貴族甚至是皇族,我一個平民子弟升遷並不容易。」

  木恩仿佛沒有看到許樂眼眸里的情緒,微笑與他並肩行走在樹蔭之下,說道:「看樣子你是不準備留在宮裡了?」

  「嗯。我不習慣這邊的很多生活細節。」許樂回頭用餘光看了一眼宮門處依舊恭謹跪在地上的官員,說道:「比如這種畫面。」

  他和木恩是槍林彈雨里打出來的交情,雖然在天京星南向的山谷道路上同過生共過死,攜手埋葬過很多抵抗組織戰士的遺體,但是依他的性情,對於木恩背叛一事還是有些無法釋懷。

  然而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一個沒有資格說立場的人,自然也沒有什麼資格去批評別人,或者說已經失去了某種底氣。

  木恩敏銳地查覺到他的真實情緒,微微自嘲一笑說道:「我可不是皇帝陛下的兒子。」

  在帝國說這樣的話,毫無疑問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說話者可以直接洗乾淨脖子,同時召喚滿門婦孺集體去洗脖子,但木恩就這樣淡然說了,偏生許樂也聽懂了,腳步微頓,搖頭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八十八章 他們沒有去死的理由

  這和血統論無關卻又有關,終究只是和人類社會先天不平等有關,許樂想起懷草詩當年說過的話,不由自嘲地笑了起來。

  人類厭憎背叛,因為那會帶來極端的不安全感,來自背後同伴的冷槍總是最難防禦的,所以無論聯邦還是帝國,所有的道德規範中,對於叛徒的誅心懲罰總是最重的,比如現在的木恩,卻並不包括他自己。

  他身上流著白槿懷氏「高貴」的血液,當他從聯邦英雄變成帝國准太子,即便是聯邦也有很多人不認為這是一種背叛,只會認為是命運的狗血安排,而在帝國境內,絕對沒有任何人敢提起甚至是想起,他曾經在戰場上殺過多少帝國青年,甚至暗殺過皇族。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麼曾經冷血地背叛過帝國,後來又無恥地背叛了聯邦的他,早就已經死在無數冷言論言的刀鋒之中,想明白這一點,大概便能對木恩的無奈選擇多幾分理解吧。

  路邊一棵大榕樹下,二人將要告別時,木恩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前些天我曾經和一個人說過,我現在沒有任何選擇,只能希望雙方能夠休戰。這真的和什麼道德正義或者說人道沒有屁的關係,用一個可能不合適的比喻來說,這場戰爭對我而言,就像父親和母親在家裡拿起菜刀互劈,我做兒子的還能怎麼辦?」

  「這話說的沒錯,這是天然選擇。」

  木恩滿懷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略一思忖後,直接說道:「我可能馬上就要回組織,到時候可能還要用你的名義。」

  「你要回去?」許樂皺眉問道:「現在包括聯邦在內,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叛徒,你還怎麼回?」

  「唐志中和齊大兵已死,你應該能猜到,組織內的人會把他們的死歸因於你,我回組織的任務,就是拿著情報署提供的證據,向他們揭穿齊大兵的真面目。」

  「你們提供的證據誰會相信?」

  「證據這種東西,需要相信的時候就可以相信,一個分崩離析,被無數原本支持他的民眾痛罵的組織,現在的首要問題是生存下去,只要這些證據能讓他們有藉口轉變,從而生存下去,他們就會相信。」

  「能不能說的清楚一些?」

  「我將在殿下的直接指揮下,領導整個抵抗組織,與皇室進行廣泛的合作,建立一個團結戰線,抵抗聯邦入侵。」

  木恩平靜說道:「我相信組織里大部分同志,會同意這種做法。」

  許樂搖頭說道:「抵抗組織最痛恨的兩個人,一個是死了的卡頓,另一個就是領導情報署的懷草詩,他們不可能同意和她合作。」

  「我說的殿下不是公主殿下。」木恩微笑說道:「而是太子殿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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