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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郁看著明顯瘦削不少的他,忽然覺得很悲傷,抬手掩著艷紅的唇,掩著內心的情緒,將自己桌前還剩了一大半牛排的瓷盤推到他的面前。

  鄒郁離開後,許樂繼續低頭認真地咀嚼她剩下來的牛排,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知道,借著流風坡會所清麗怡人的燈光,他在腦海里和聯邦中央電腦進行了很多對話。

  如地下水道里多次的激烈爭吵,老東西依然不肯為他馬上將要展開的計劃提供任何具體幫助,按照他或她或它的說法,明知道你要去殺死一名或很多名聯邦公民,如果我為你提供詳細的資料和幫助,這是嚴重違反核心三定律的嚴重問題。

  許樂的眉尖蹙的極緊,就像鞋帶系成的花,一個人沉默於餐桌旁很久後,惱怒地無聲咒罵了幾句,重重地將銀制刀叉放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有侍者聞聲而來,極禮貌地請示後替他將多餘的餐盤和餐具收走,就在這名侍者轉身離開後,本來放置銀制刀叉的地方,多了一片極細微極不引人注意的晶片。

  許樂指頭一順將晶片握進掌心,將深青色連帽運動風衣的帽子掀起遮住容顏,踩著刻意濕漉的青石板道路,向流風坡會所外面走去。

  會所外面便是憲章廣場。

  初秋的廣場四周銀杏樹葉初顯黃意,隨清風輕輕招搖,或者說用顫動形容更為合適。這本是憲章廣場最美麗的時節,然而卻看不到遊人如織的畫面,不知道是因為前線戰事失利的消息讓民眾失去了觀光的興致,還是這些天的罷工大遊行讓民眾們收回了準備踏秋的靴子。

  許樂坐在廣場邊的長椅上點了根煙,眯著眼睛看著廣場上廖廖可數的幾個行人和遠比行人更多的軍警。

  青煙自指間裊裊生出,然後升起融化在初秋的天空里,他低頭將晶片插入軍用手錶中,仔細地將晶片中的資料認真看了一遍,心中生出無限感慨。

  鄒郁離開後只過了這麼短的時間,莫愁後山那位夫人便做了決斷,並且將這些機密資料送到了他面前,千世邰家的魄力和恐怖執行力,真是令人必須產生恐懼的情緒。

  那粒微晶片有一份司法部的機密檔案,裡面沒有軍事法庭的內容,卻很有趣地可以通過排期,推算出軍事法庭幾天後那場安排好了的秘密審判,會安排在哪幢建築之中。

  許樂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晶片檔案里還附著一份很細緻有力的作戰計劃,但他並不準備採納,雖然他從這份作戰計劃里那些熟悉的味道中嗅出,如今在國防部戰策研究室工作的鄒郁肯定貢獻了不少心力,但他不會允許自己的戰鬥是在莫愁後山的指導下進行。

  做完這一切後,許樂放鬆地倚靠在長椅背上,唇角叼著菸捲眯眼看青天,不知道在出神地想些什麼。

  很奇妙,沒有人注意他,也沒有人過來詢問他是誰,他在這裡看什麼,他想要做些什麼。

  大叔封余用他剽悍的一生證明了自己的永遠正確,今天看起來,他那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廢話遺言,原來也是這樣正確。

  幾年前,面對著邰夫人最致命的威脅,他強抑著憤怒走出流風坡會所,來到憲章廣場掙扎思考很長時間,然後做出殺死麥德林的決定。

  幾年後,他再一次走出流風坡會所,來到憲章產場,還是那個冰冷的長椅,那個世界,那些人,確實有些令人厭煩。

  但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很多,比如當年風雪滿天,今日秋風清爽,當年他抽了很多根煙,把菸蒂在腳旁的雪中插成了一朵梅花,而今天他只抽了兩根煙,沒有什麼掙扎思考。

  有很多道理是想不明白的,比如那天晚上在官邸中和總統先生的對話困擾了他很長時間,到最後他有些憤怒地明白沈老教授早就告訴他的那個道理,這個宇宙里根本沒有什麼道理。

  首都日報社大樓被燒了,前線的士兵死了,萊克上校要被釋放了,一幕幕真實而鮮明的畫面,讓他很不高興。

  聯邦諺語常說二十歲的英雄往往是三十歲的庸人,他想在庸碌之前再英雄一把,再自私地滿足自己一把,至於之後?如果死的乾淨利落,哪裡還用再思考什麼道理?

  太陽漸漸向西邊轉移撤退,許樂揉了揉被風吹的有些發麻的臉,站起身看了一眼天盡頭剛剛露出模糊身影的新月,想著自己似乎快要忘了舊月的模樣,就這般感慨著離開了憲章廣場。

  他順著首都發達的地下交通網絡,來到某片街區,順著那道長而斜的石徑爬了上去,在那家山麓百貨商店購買了一些學生露營用的高能營養棒,和那個叫李小山的老闆背影打了聲招呼,就此離去。

  四十分鐘之後,首都地下通道某處亮起一片清幽的光芒,許樂戴著護目鏡順著幽深的通道向上攀爬,動作極為輕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像是一隻在廢棄礦坑中遊蕩覓食的野貓。

  用鋒利的軍刺切開管線堅硬的外壁,許樂眯著眼睛抽出裡面多達六十四束的固形線,將力量貫注到指腹用力地搓了下去,他的手指此刻就像是一塊滾燙的烙鐵,竟把固形線外的保護膜像紙屑般搓了下來。

  把微形工作檯和破開的線路聯結,許樂盯著微微螢光閃耀的屏幕,並沒有試圖去破解地面的安保系統,而只是希望順著數據流找到開啟地面門閥的數值。

  他不是顧惜風,也不是施清海,更不是可以入侵憲章局電腦核心的大叔,理論物理、數學計算以及電腦操控,是他相較這些天才最弱的環節,而他此時進行的數據逆操作,引起政府監控系統報警的危險相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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