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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在3320上激活了憲章?」

  「是。」

  「是你殺死了卡頓郡王?」

  「是。」

  帝國皇帝沒有回頭,目光應該是落在那名年老貴族身上,發出幾聲有些怪異的笑聲。

  「你和納斯里……是什麼關係?」

  「沒聽說過。」

  「嗯,聽說他在那邊最後用的名字叫封余?」

  帝國皇帝緩緩轉過身來,容顏冷漠雍容至極。

  聽到最後這個問題,許樂眼瞳驟縮,覺得頸部的束縛帶忽然變緊了很多,令得自己有些艱於呼吸。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十三章 棘條在誰身

  許樂一直以為,除了費城李家那少數幾人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自己和封余之間的關係,然而誰能想到,在遠離故土無數光年之外的帝國,面前這位皇帝陛下居然一語道破了無數玄機。

  站在金色向日葵屏風旁的杯草詩和軟榻前的那位白髮貴族,比他的反應要更大一些,聽到納斯里這個名字後,向來冷靜從容的懷草詩驚愕地抬起了頭,貴族的眉梢挑的極高,然後迅速低落。

  帝國軍務大臣柏烏親王,他是陛下的親兄弟,皇族和大師範府當年的那些糾葛秘密對於他來說並不是秘密,他很清楚納斯里這個名字對皇帝意味著什麼,在震驚於這名聯邦軍人與納斯里關係的同時,更有些黯然地想道,陛下既然讓自己聽到這些事情,大概心中已經做了決斷。

  帝國皇帝懷夫差緩緩站起身來,長袍如流雲傾瀉而下,他沒有理會場間三人的震驚錯愕,看著柏烏親王面無表精說道:「卡頓的死,我本不需要向你解釋,但我沒有想到,你會愚蠢到這種地步。你們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殺死卡頓,所以他的死一定是我的陰謀,是懷草詩的決斷,而此時,納斯里的後人親口承認是他殺死了卡頓,你還有沒有新的疑慮?」

  柏烏親王沉默很長時間,終於不再謙卑地佝著身體,緩緩站直,背若蒼松挺拔,望著懷夫差平靜說道:「其實真的不需要解釋,你應該很清楚,我只是一直畏懼你,卡頓的死讓我的畏懼難得地變成了勇氣。不過我真沒想到,納斯里居然還活著,居然還有了一個兒子。」

  「世界上令人想像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懷夫差冷漠回答道。

  柏烏親王微澀一笑說道:「你終究只是想讓我心服口服。」

  「你們可以反抗我,試圖推翻我的統治,事實上,自從當年父皇選擇我為王儲之後,幾十年間你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

  懷夫差負雙手於身後,目光悠遠望樓外悠遠之雲,悠悠說道:「但我很難接受,你們會因為這樣一個愚蠢的理由而動手,我更不願意為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承擔道德上的責任。」

  柏烏親王不再回答任何話,沉默地整理衣著,然後向欄邊走去。

  欄杆盡頭,幾名軍人正等著逮捕這位貴族叛亂的幕後主使。

  柏烏親王笑了笑,滿是皺紋的手輕撫欄杆,然後搖了搖頭,身體一斜摔了下去,墜落於滿天晚霞之間。

  懷夫差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看著自己的親兄弟跳樓自盡,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那雙仿似能穿透霞雲的眸子向下望去,似在追著那個半空中的身影。

  被緊緊捆住的許樂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知道自己親眼目睹了帝國的一頁歷史,他不知道這一場貴族叛亂的真相是什麼,帝國皇帝遇到過怎樣兇險的暗殺,又是怎樣強悍地平息叛亂,那名年老的貴族是誰,但他能猜測到,隨著那名貴族墮樓而亡,這場叛亂終於告一段落。

  帝國皇帝綁自己進宮,大概是想讓這些叛亂的貴族相信卡頓的死與他無關?許樂沉默地思考,卻被有些灼燙的兩道目光驚起,再次想起那個問題,從那句話中明顯可以推測出,帝國皇帝居然認識大叔,難道大叔真的是所謂叛國賊?

  他抬頭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名中年男子,雙眼微眯,啞聲問道:「我能知道納斯里是誰嗎?」

  皇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帶著一絲複雜的神情端詳著他的容顏,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已經死了。」許樂回答道。

  皇帝沉默了很長時間,揮了揮衣袖,就像要驅趕走某段極為不愉快的回憶和一隻綠頭蒼蠅,說道:「這種人早就該死了。」

  「你為什麼知道我和他的關係?」

  許樂忽然想到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如果帝國皇室對封余的能力非常了解,知道他有手段取出頸後的晶片,那麼怎麼會不防範著自己的逃亡?

  「李匹夫這種人不會有私生子。」懷夫差漠然說道:「而你又是一個會八稻的聯邦人,那你自然就是納斯里的兒子。」

  想到先前帝國皇帝和那名貴族間的對話,許樂愈發感覺古怪,為什麼帝國人堅持認為自己是封余的兒子,而沒有想到是學生,難道正如懷草詩曾經說過的那樣,八稻真氣這種古怪的玩意兒,真的是一種血統論的無聊存在?

  「這是很簡單的推論,很有趣的是,整個宇宙中大概也只有幾個人能夠推論出來。」懷夫差面容冷淡,並不顯得有趣,「現在我的問題在於,他既然死了,二十幾年來我蘊積著的怒火,應該向誰去訴?」

  有風自樓外來,並不猛烈,也不輕柔,一味的寒冷,就如此時場間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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