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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是青龍山快支持不住了,才選擇的和解。」許樂盯著她的眼睛,有些惱火地說道:「不要忘記,這件事情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許樂望著自己曾經最愛的姑娘,微垂眼帘,帶著一絲嘲諷沉聲說道:「為了信仰可以放棄愛情,為了人類社會的大利益可以放棄信仰,那究竟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

  「信仰要你去找邰之源,你便去找;信仰要你陪領袖的公子,你就去陪……」許樂抬起頭來,繼續冷聲說道:「以前你的信仰是麥德林,現在的信仰是青龍山,你自己到底有沒有搞明白信仰究竟是什麼?」

  字字誅心,句句刻厲,張小萌望著這張不曾或忘的男人面龐,怔怔地一言不發,沒有分辯,沒有憤怒,嘴唇一抿笑了起來,兩串晶瑩透明的眼淚就這樣在笑容里滑落於臉頰之上。

  她比誰都清楚他是一個怎樣溫暖親切敦厚的男人,然而他卻說出了這樣尖酸刻薄的話,自己讓他受了多深的傷,給他帶去了多少的苦?

  便在此時,露台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四十八章 如昨

  走上露台的是一名穿著對襟復古裝的中年男人,許樂先前在大廳里注意過,此人是青龍山的人,大概是南明秀的隨從,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此時來到了露台。

  張小萌此時靜靜地望著許樂的臉,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了人。淚水從她的笑臉上淌過,臉上抹的淡妝經此一洗,更添兩分清麗,她往前又走了一步,靠著許樂更近了一些,輕聲說道:「對不起。」

  毫無疑問,在這一段發萌於一袋小狗餅乾,起始於食堂里的飯菜,盛放梅園下的粥與花的青澀感情中,有過虧欠,有過執著,有過傷害,但也有過不容質疑的真誠。

  今夜沒有黑框眼鏡的遮掩,那雙明麗眼眸里的朦朧淚花,顯得那樣的真摯。怔怔地看著,許樂不期然地回憶起很多過往,很多這一年裡很少想起的事情,那顆堅強的大心臟沒有變軟,卻回復了一絲鮮活,緊接著他又想起議會大廈前那千萬人間的目光一觸,諸多複雜情緒纏繞心間,怎麼也品咂不出那等滋味。

  大廳的燈光透過側門,在安靜昏暗的露台上映出了一個半月的影子,許樂和張小萌就恰好站在這圓月般燈光的兩側,一條無形的線似乎將兩人分開,但相隔其實不過兩步。

  場間陷入了沉默與安靜之中,就像回到了三年前的食堂,操場。張小萌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安靜地望著他微笑不語。雖然已經不再是過往的情侶關係,但就這般相對而站,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慰籍。她知道他這幾年過的如何辛苦,雖然她在山中過的亦是如此,只是她已經不再有資格去訴說什麼,而他似乎也沒有訴說這些事情的欲望。

  那便這樣安靜地站著吧,於秋風露台之中,不需言語,回味過去。

  然而露台上還有別的人。

  那位穿著對襟正裝的中年男人,有些吃驚地看著張小萌在流淚拭淚,臉色微變,準備走上前來對她說幾句什麼,想告訴她大廳裡面有人在找她,同時想讓她離石欄邊那個透著冷冽危險味道的軍官遠一些,在他看來,那名軍官肯定做了什麼事情,才會讓張小萌哭成這樣。

  這一對年輕男女的氣場正在沉默回味之中,忽然卻多了一個擾局之人,張小萌背對著側門,還沒有查覺,許樂卻是冷冷地看了那名中年人一眼。只不過一眼,那眼光中蘊藏著的冷意與狠色,卻讓那名中年人訥訥然停下了腳步,心頭大寒,轉頭便向大廳走去。

  「南明秀是南水領袖的兒子,我今天做他的女伴是組織的要求,你不要誤會。只是最近聯邦……」

  張小萌眼眸微紅,望著他輕聲解釋道。她與他之間的故事太長太複雜,本沒必要解釋什麼,但不知為何,看著許樂往日陽光今日沉鬱的面容,她的心便格外慌亂,總覺得應該說清楚。

  「不用解釋什麼。」許樂靜靜地看著她清麗的容顏。

  張小萌心頭微黯,旋即強顏一笑,瞬間這笑容卻變得格外的溫柔,因為許樂把手放在了她的頭上,輕輕地撫了一下。

  「去年知道你還活著的時候,我很生氣。」許樂有些緩慢地收回手來,說道:「不過施公子提醒了我,如果我生氣多於喜悅,那豈不是說我盼著你去死。」

  「你應該生氣。」張小萌走出半月形的燈光,走到他的身邊,靜靜地依著他的手臂,說道:「隔著大街,看著你在人行道上,我才發現自己的心會痛成那樣。我一直想當面問你能不能原諒我,可後面才想明白,我有什麼理由讓你原諒?」

  她偏過頭來,有些酸楚地望著許樂的側臉,倔犟地微笑說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最討厭別人騙你。」

  許樂曾經在沈教授的墓前對林遠湖說過,一個也不原諒,如今林遠湖也變成了墓中冰冷的存在。對於張小萌,他不認為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問題,只是世事造化以及彼此各有不同的執念,然而感情之中本來就容不得對旁的事物的執念,哪怕是所謂信仰,更何況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秋夜的寒風中,他感覺身體有些冷,低頭望著身旁的女孩兒,聲音微啞說道:「記得在鐵塔上我們說過什麼嗎?我從小所盼望的愛情,是不能被任何東西所犧牲的,如果籌碼同樣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我會嘗試著一同把握,畢竟現在沒有幾個人還會問母親和妻子掉河這種愚笨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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