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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里響起了熱情而真誠的掌聲。

  緊接著卻是一系列的頒獎儀式。法務部特別調查組,首都日報編輯部,獲得了聯邦特殊獎章。看著上台激動地於總統先生手中領獎的蕭文靜檢查官、一臉平靜的鮑勃主編和仍然有些行動不便的伍德記者,全場片刻安靜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特殊的頒獎儀式代表著什麼。上台領獎的這些人是麥德林專案的堅定推動者和調查者,正是基於他們的不懈努力,聯邦才能在二十天前,最終將麥德林議員釘上了歷史的恥辱柱。

  而在這樣一個場合中進行表彰,毫無疑問說明,聯邦政府和青龍山反政府軍已經對這件事情達成了全方面的共識,甚至有可能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雙方的和平協議才會簽署的如此順利。

  許樂和施清海互視一眼,看著台上激動的蕭文靜和那兩名值得敬重的媒體人,認真地鼓起掌來。其實比起台上這些人,他們兩個人或許更應該上台領獎,沐浴在溫暖而熱情的目光掌聲之中,只是不可能有人喊他們的名字,因為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永遠見不得光,只能在黑暗中閃耀著自己的光彩。

  「我越來越喜歡我們的總統了。」施清海一邊鼓著掌,一邊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許樂笑著回答道:「我也很喜歡他。」

  帕布爾總統從軍的經歷很蒼白,只是隨軍的法務官員,在大選中他需要與反政府軍的和解協議,能夠成功出任總統,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那次爆炸性的新聞事件。然而這位面色黝黑的總統,在事後依然堅持了當年的承諾,甚至不惜觸犯聯邦的即得利益階層,也要將麥德林專案調查到底,給很多人……包括許樂施清海在內一個明確的交待。這種堅韌明朗的品德已經很久沒有在政治家身上看到過了。

  酒會自然不能總是坐著,在前半段程序結束之後,流風坡會所的服務人員們極迅速乾淨地轉換了會場,中間的舞池空了出來,無數衣著華貴的大人物們開始彼此寒喧交談,帕布爾總統已經提前離去,來自青龍山的金基范委員長和那位南水領袖的公子,自然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沒有人知道聯邦大和解之後,青龍山反政府軍會以怎樣一種方式進入聯邦,會對現有的政治格局帶來怎樣的變化,甚至沒有人敢確認這些山裡的游擊隊們究竟能不能夠成長為某種政治力量,但無論是政客還是商人,都必須在這種混沌不明的情況下,提前展示自己的善意與親切。

  施清海提著一瓶紅酒,與許樂兩個人靠著角落牆壁,一邊喝著一邊無味地觀看著場間的一切。忽然間他看到不遠處一位侍者垂在銀盤下的手式,眼睛眯了起來,低聲對許樂說了一句什麼,便離開了現場。

  有人找施公子,許樂靠著牆壁低著頭,有些無聊地提著紅酒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國防部為什麼要自己來參加這個酒會,究竟是誰想見自己?

  他不是一個喜歡獨飲的人,也沒有興趣蹲在牆角畫圈圈,流風坡的牆紙圖案雖然線條明麗動人,可也沒有辦法研究太長時間,尤其是看著酒會前方被眾人包圍的那處,看著那抹藍色和那位領袖公子驕傲的臉,他的心情便有些躁鬱,隨手將紅酒放在腳邊,信步走出了大廳,來到了側方的露台上。

  秋夜清爽,偶有一陣風來,竟感覺有些寒冽。許樂雙手輕扶石欄,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的山林,林梢上方的繁星,林子對面的憲章廣場,和那些無知無覺的五人小組雕像,本準備安靜片刻,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腳帶著猶疑的腳步聲。

  他轉過身來,望著穿著那藍色斜抹肩小禮服的張小萌,沉默片刻後說道:「好久不見。」

  「去年在議會大廈門口。」

  張小萌帶著一絲緊張不安望著他,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她理了理額前飄蕩的髮絲,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距離許樂更近了一些。

  在很多情況下的這種場面,重逢的年輕男女一般都很難找到某個話題打破沉默,或許會說天氣,或許會說月亮,但許樂不。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這張熟悉清麗的容顏,想著曾經有過的快樂,曾經有過的哀傷,曾經有過的欺騙,直接說道:「在鐘樓上,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堅持你的信仰,所以放棄和我之間的感情。如果喬治卡林發現你們出現在七大家的家裡,會不會憤怒地從墳里跳出來罵你們一頓?」

  他沒有質問她的欺騙,沒有述說自己為了替她報仇,而曾經做過些什麼,只是如此平常地詢問了這樣一句。然而就是這樣一句,卻毫不遮掩地表露了他內心對某些事情的深刻於心。

  「深秋夜冷,你穿著一件單薄的禮服上了露台,卻不用擔心會冷……因為邰家的這間會所,極為奢侈地揮霍著暖風。」許樂伸手在暖風中輕揮,說道:「就連露台上都有暖風。想想青龍山的日子,是不是有很大的不一樣?」

  張小萌微低著頭掩飾眼睛裡的濕潤,她趕來露台,想對許樂說的並不是這些,但似乎許樂並不想給她開口的機會。她用力地握著裙邊的拳頭,並沒有在聯邦電視台鏡頭前的沉穩美麗,反而更像當年那個偽成熟,實際上很傻很天真的女孩兒。

  「你應該很清楚不是這樣的,帝國入侵在即……」她輕聲地辯解道,不知道是為反政府軍辯解,還是為自己的選擇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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