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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灰色短風衣、繫著領結的利修竹看上去精神十足,雖然先前已經有所猜測,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今天聽到麥德林議員的死訊,他那雙清麗的眉毛瞬間皺了起來,壓低聲音用急促的語氣說道:「父親,我們該怎麼辦?」

  「聯邦政府自然會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利緣宮將厚厚的手套摘了下來,順著留給貴賓們的專用通道向外走去,「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全力配合?配合什麼?壓制可能馬上便會因麥德林死亡而產生的騷動?利修竹皺著的眉頭依然無法鬆開。

  利緣宮老人想著那剛剛死去的政客,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白色的霧氣在他枯乾的嘴唇邊四散。

  「聯邦不能亂,我想無論是帕布爾總統還是夫人,都會意識到這一點。」老人說道:「既然他已經死了,我們就必須接受這個現實,把配合的工作做好吧。」

  這句話說的很淡漠,與利家暗中合作了很久的麥德林議員的死亡,在這位老人的言語中,就像是一個陌生的傢伙。

  「上次只不過是抓進司法部,便鬧成這樣,我很擔心……」利修竹憂心忡忡說道。

  身後的廣場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響起了熱情的歡呼聲。利緣宮老人微笑著向前走去,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我從來不會居高臨下去看待任何一個普通的民眾,但我也從來不會高估他們對信仰的忠誠度。」

  利修竹心頭微凜,隱隱明白了一些什麼,上次麥德林的狂熱支持者在聯邦內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看來背後也有自己家族的影子,只不過當時利家需要麥德林的煽動能力,來保證聯邦的調查不會深入下去,牽涉到自己,而現在麥德林既然已經死了,利家自然不用再擔心什麼,自然要堅定地站在政府一邊,或者說……民眾一邊。

  幾輛沒有明顯標誌的黑色汽車,行走在旁遮大道上,冬樹無葉,日光清漫無溫,因為總統就職典禮而進行交通管制的大街上,這幾輛汽車顯得格外刺眼。

  邰夫人坐在後排,隔著玻璃望著窗外的街景。

  對於聯邦的上層社會而言,這位今天出現在觀禮台上,是一個難得的親近機會,雖然她刻意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可是慶典暫告一段落後,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試圖與她說上幾句話。

  只是這位夫人今天沒有任何說話的欲望,她望著那些殘落的林梢,心情有些沉重,與利家那位充滿世俗智慧的老人不同,她已經搶先知道了S2基金會大樓暗殺事件的主使者是誰。

  車內溫暖如春,夫人安靜地看著冬日街景,卻忽然間想到了首都日報里的那個編輯,那個記者,想到了此時依然被關押在聯邦調查局,卻死也不肯讓步的檢查官,想到了青龍山里那幫狂熱而危險的傢伙,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個男人,也很自然地想到了許樂。

  她感覺有些冷,那個自己想要控制的年輕人,果然像他的老師一樣,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既然如此,那便再也不能留了。

  「麥德林死了。」邰夫人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平靜地說道:「總統閣下那邊可能有些麻煩,讓電視台與網絡總部配合一下政府的工作。」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沈離大秘書身體微微一僵,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平靜地回答了一聲。

  就在此時,首都特區有鐘聲響起,清亮悠遠的鐘聲穿過幾個街區,再被黑色汽車的厚玻璃一濾,變得有些暗啞幽深。

  帕布爾總統的車隊已經抵達了總統官邸,前任總統席格先生正在草坪旁迎接,聯邦最高權力正式開始交接,依照聯邦的歷史習慣,憲章廣場旁的鐘聲開始響起。

  邰夫人側耳聽著鐘聲,表情平靜,心裡卻在想著,這鐘聲究竟為誰而鳴?

  許樂倚靠在牆壁上,臉色蒼白,骨折了的右手腕懸在膝蓋上,身邊一地狼籍。今日他已經爆發了自己所有的精氣神,榨乾了體內的每一滴力量,在那個偉大存在的幫助下,才如此幸運或是瘋狂地完成了自己的目標。

  麥德林倒下的那一瞬間,他身上所有的傷勢、疲憊全部炸了開來,直接讓他頹然坐在地上,虛弱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身上的槍傷很嚴重,但真正讓他有些脫力的還是最後的一擊,一年前在臨海體育館地下停車場,壯烈地踹了軍用機甲一腳,他被反震的吐血倒地,今日的他比當時要強上不少,所以還能支撐,只是卻也無法再繼續後面的計劃。

  聽著房間外越來越疏的槍聲,和逐漸靠近房門的散亂腳步聲,許樂低頭無語。

  房門被人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傢伙狼狽不堪地沖了進來,這人進來後第一件事卻不是向許樂開槍,而是將房門旁邊所有的家俱全部都推倒在房門後,包括兩個極為沉重的保險柜。

  許樂抬起頭來,只看了一眼,眼瞳便亮了起來,從知道外面有人在支援自己時,他便在猜測那個人是誰,此時發現,果然是他。

  滿臉血水的施清海回頭,看見倒在地上的麥德林的屍體,微微愣了愣,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腳像是灌了鉛一般,顯示出了他的真實狀況。

  他苦笑了一聲,困難地走到了牆下,無力地貼著牆壁滑了下來,坐到了許樂的身邊。

  許樂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卻吐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有些辛苦地偏過頭,看了這個傢伙一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還指望你能把我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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