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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有頭,債有主,我兄弟是明眼人,這事兒跟你沒關,快滾開。」流氓一把將陳三星推的老遠,明知道這些老農民身上榨不出什麼油水來,自然不會願意浪費時間。

  梁四牛趕緊上前扶著,憨厚問道。

  「還忍不?師哥。」

  看著人群里被推搡地無助哭泣的中年婦女,陳三星咳了兩聲,有些黯淡地說了聲:「忍。」

  兩位二十多年沒有進過城的老農民相攜著離開了這裡,沿著省城漂亮的馬路緩緩向前走著,背有些佝僂。

  離開了二十多年,才發現原來的人民旅社早就不見了,才發現如今的招待所都流行標間了,才明白自己身上帶的盤纏已經不夠找到處住了。

  ※※※

  春天到了,省城忽然下起雨來,一陣雨攜一陣寒,街道上的空氣頓時顯得寒冷了數分。陳三星和梁四牛兩個人已經在人防工程改的小旅館裡住了兩天,這兩天裡他們餓了就吃兩個饅頭,渴了就喝點兒自來水,日子過的挺苦,但卻沒有想過要回去。

  因為他們此行是受清靜天之請是來除魔衛道的,而這些天在省城看見的諸多不平事愈發讓這兩位老人家相信,如今這世道果然不太平,如果不能在省城除去那兩個殺人如麻的魔頭,不知這世間百姓還要受多少苦。

  於是他們忍耐。

  這天中午,為了省錢的兩個人主動出了地下通道,背著兩個編織袋,蹲在街旁的報亭下啃著饅頭,看著從天而降的雨水,陳三星又咳了兩聲,緩緩說道:「應該就是這兩天了吧?」

  「嗯。」梁四牛一口塞進去了半個饅頭,含糊不清地應著,頭髮上面滿是灰塵。

  陳三星又緊了緊身上的單衣,衣裳上的青黃之色已經被洗的糊成一團:「最近這幾天一直有人盯著我們。」

  梁四牛抬頭看了一眼正坐在街對面咖啡廳里的一個年輕人,點了點頭:「師哥,現在壞人太多,我們要忍到什麼時候?」

  「能忍則忍。」陳三星把被水星濺濕的頭髮往後胡亂絡了下:「不要忘記師傅和那位崑崙派的高人定下的規矩,我們修行人,不能胡亂對凡人出手,我們比他們強的太多,隨便動一下就可能要了他們的命,這樣不好這樣不好,何況我們都是種田的,曉得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不好欺侮弱小,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更要學會忍耐。」

  他嚅嚅說著,就是一個在村口講古的老頭兒。

  「喂喂,那誰,快起來,不要蹲在這裡。」有披著雨衣的城管隔著老遠呼喊著這兩個老農民。

  梁四牛疑惑問道:「蹲哪兒也要管?」

  「城裡的規矩是多些。」陳三星牽著他的衣袖站起身來,走入了雨中,雨水漸漸大了起來,冰涼的雨水混著省城的氣息淋濕了他們全身。

  二人走進巷口,頭頂上的天空有一架飛機掠過。

  二人有所感應,同時抬頭,對視一眼,極憨厚地笑了。

  他們等的妖邪,清靜天長老們鄭重告知的妖邪已經坐飛機到了省城,他們馬上就可以開始除魔衛道,然後回家種田養豬,離這古里古怪的省城遠些。

  想到這些,兩個人很高興。

  人一幸福,老天便不開心了,兩位農民伯伯正在巷子口相視傻笑,裡面便跑出來了幾個流氓。

  「滾遠點兒!」

  即便是農民,這也是修行後的農民,縱使亂雨迷人眼,梁四牛仍然一眼穿透層層雨簾,看見巷子裡一間自行車棚里正熱鬧著,有人叫著有人打著。

  「師哥,有人打架。」

  「噢,那我們走吧。」

  ……

  「師哥,有個男娃兒遭搶咯。」

  「噢?那我們去勸哈。」

  「這幾位小兄弟,行善積德……」

  「砰」的一聲,一塊磚頭在陳三星老爺子的頭上碎了。

  鮮血緩緩流了下來,染紅了他花白雜亂的頭髮。

  「你娃兒遭捶!」梁四牛暴跳如雷,睜著一雙牛鈴大的眼往手上拿著半截破磚的流氓逼了過去。

  陳三星一手扶牆,一手捂著額頭,輕聲喚道:「胖牛兒,忍到,忍到……」

  「師哥,我忍不住了。」

  「忍!」陳三星咬著那嘴被旱菸薰黃了的牙。

  巷子裡傳了一聲女性的驚叫:「救命啊……」

  兩位老農民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憤怒。

  ……

  「還忍不?」梁四牛碗大的拳頭捏地咯吱作響,緊張地盯著師哥。

  「欺凌婦孺,忍無可忍!」

  陳三星想到這些天來看見的不平事,心頭火起,終於不肯再忍。他一腳踩在小巷的牆上,下一刻人卻不知為何到了巷內,一手提著正被毆打的年青男子,一手提著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兩隻手上泛著淡淡的黃光,黃光由上向下流淌,將這兩名被害人牢牢地護住。

  一干小流氓們傻了眼,有的掉落了手上的磚頭,有的提著正準備解褲子的雙手發呆。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機會露出驚愕的表情。

  因為梁四牛跺腳了。

  梁四牛悶喝一聲,跺腳!

  這雙在田地里行過萬里路的大腳板,跺在了小巷裡的地面上!

  腳板與地面一觸,剎那間時光仿佛停止,右腳上套的那隻解放鞋寸寸裂開,露出裡面那隻滿是老繭皮的腳板,鞋下的水泥地也仿佛變軟了,扭曲著吱呀著變著形,盪起水泥地面上的水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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