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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看著邱雲妡,垂著腦袋不敢說話,直到被狠狠扯了下肩膀。

  邱雲妡眯著眼,聲音低低,有些可怕,“你去給我抓兩味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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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時候,薛延抱著來寶在屋子裡玩。

  來寶一歲半,折騰愛鬧,是最煩人的時候,追雞攆狗,連阿黃都懶得理他。但一坐在阿梨的身邊了,他便就乖順下來,大氣都不敢出。

  他不止一次地問薛延,“爹爹,娘親為什麼還在睡?”

  奶娃娃講話還磕磕絆絆,這是他說的最熟練的句子。

  薛延只回答,“娘親太累了。”

  來寶便就懵懵懂懂“哦”了聲,可到了下次再見著阿梨,他還要問。

  牆壁上的燭光一閃一閃的,把被子上的牡丹金線都照得光彩蕩漾。薛延讓來寶端正坐在炕邊,腿腳塞進被子裡,捏著他的小手給他剪指甲。

  來寶安安穩穩的,一雙眼黑葡萄一樣轉來轉去,最後落在阿梨的指尖上,嘟嘟囔囔說,“爹爹,長。”

  薛延看過去,笑了下,“嗯,給你剪完就給娘親剪。”

  這場景似曾相識,只是以往做這事的是阿梨,現在換成了薛延。

  一切都做好後,薛延出去打水,來寶打了個哈欠,鑽進阿梨懷裡睡覺。

  他還太小,分不清什麼是生病和健康,也不懂死亡意味著什麼,薛延告訴他娘親很好,他便就信了,只覺著是自己每日來的時間都太不湊巧,遇不到娘親清醒著抱他的時候。

  他枕在阿梨的肩上,又扯過蓋住自己的肚子,迷迷糊糊快要睡著。

  薛延坐在一邊看了他們一會,見來寶沉沉睡過去了,這才彎身將他抱起來,送到馮氏屋中去。

  這段日子來一直是這樣,來寶由馮氏與韋翠娘輪流照看,幾乎再沒和阿梨安穩地同睡過,薛延自覺愧對於他。但來寶在旁的事上偷奸耍滑,死纏爛打不講理,卻從未對此哭鬧,薛延又覺著有些驕傲。他的來寶比想像中要堅強又懂事得多。

  戌時,有僕婦送藥過來。

  馮氏到底年紀大了,身子不像以往那樣康健,照顧來寶就已經有些吃力,無暇顧及其他,薛延請了個體貌端健的僕婦過來,灑掃院子,熬煮湯藥。只關於阿梨的一切,還是薛延親自照顧的,交給別人,無論是誰他都不放心。

  藥方里大多是活血化瘀之物,還有提氣的參片,味苦,今日卻有些不同,聞著發腥。

  薛延敏感問了句,“換藥了?”

  僕婦說,“韋姑娘送來了兩支鹿茸,我問過大夫藥性並不相衝,便就一起煎了。”她看著薛延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忙解釋道,“大夫還說鹿身百寶,鹿茸比人參更能補氣血,是好東西。”

  薛延沒多廢話,倒出一小勺來遞給她,說,“你嘗一下。”

  僕婦喝了口,薛延攪了攪碗裡,也喝了口。

  又過一會,兩人均沒什麼別的反應,薛延放下心,餵給阿梨服下。

  可到了午夜時候,阿梨卻發起了燒。

  薛延一直未睡,在心中想著白日在邱府聽到的那些話,陛下要來寧安巡訪。阿梨悶哼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薛延心裡咯噔一聲,忙下地點著了燭火,待看到阿梨滿面汗水之時,心頭猛地一刺。

  他撲到阿梨身邊,不住撫著她頭髮,低聲問,“梨寶,梨寶,你怎麼了?”

  阿梨呼吸急促,從手背向上起了紅色的小疹子,縮在薛延的懷中顫著。

  那一瞬,薛延真的覺得他快要死了。他艱澀咽了口唾沫,小心將被子給阿梨掖好,而後轉身衝出門。大夫幾乎是被薛延拽著脖子給拖過來的,好在來的及時,數針下去後,阿梨的病情總算穩定,但面色卻失了以往紅潤。

  大夫面色嚴肅,轉頭問,“是不是給她亂吃什麼東西了?”

  薛延立時便就想起晚上那碗帶著腥氣的藥,他猛地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僕婦,眼眸赤紅,帶著殺意。

  僕婦被嚇得癱在地上,哆嗦著道,“沒有啊,都是按著藥方來的……啊,只是添了二錢韋姑娘送來的鹿茸。”

  韋翠娘一直在旁邊,聞言驚詫道,“我何時送了鹿茸來?”

  僕婦快要哭出聲,“就下午時候,你遣了個小丫鬟來,遞給我一包藥,說是鹿茸,好不容易買來的……”

  薛延急急問,“那包藥還剩下了嗎?”

  “剩下些。”僕婦強撐著爬起來,擦著眼淚往外跑,“我給你拿過來。”

  她本是想私留一些給家中兒子待會去補身子的,但現看著薛延動怒,也不敢再動什麼歪心思了,趕緊都交出來。大夫看了一眼,當即便道,“這是烏頭和貝母,和鹿茸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怎會認錯的!”

  僕婦嚎啕大哭,“我一婦道人家,生在鄉下長在鄉下,哪裡見過這種稀罕東西,聽著名字便就當作是寶貝,沒管那許多……”

  大夫恨鐵不成鋼,指著她道,“你可快要害死人的!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烏頭本就是大毒之物,與貝母同服更可危及生命!婦人之愚,婦人之愚,你怎麼就不多問一句!”

  僕婦道,“可我也喝了,仍舊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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