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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遠芳早就帶著人走了,院裡只剩下個乾巴巴的瘦子等著拿錢,夥計把錢袋子遞過去,那人又罵罵咧咧好一會,才扭身走出去。薛延叼著根草葉子坐在一邊,盯著那人遠走背影,眯了眯眼。

  院子終於靜下來,薛延歪頭問小夥計,“羅遠芳到底是誰?我怎麼沒聽過寧安還有什麼出名的羅家。”

  夥計搓搓手,猶疑道,“他雖然姓羅,但好似與邱知府有什麼關係,家裡也只有個娘親,沒男人。我以往做學徒時候,師傅帶我到邱家去做過工,給人家掃木頭屑子時候,就看見邱家那個大姑娘和這羅公子說說笑笑在一起,還姐呀弟呀叫得很親熱。”

  薛延心思一轉,忽然就想到了些貓膩,但又覺得離譜,藏在舌尖底下沒有說,換了個問題,“邱知府是個風流性子?”

  夥計茫然眨眨眼,“我才來寧安沒幾年,只知道個大概,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也不懂什麼叫風流,只有一點明白,邱知府家裡亂得很,不只是妻啊妾啊的關係亂,其他也亂!那就是個老色胚,貪財慕權,昧下了不知多少血汗錢,左一房姨娘右一房姨娘地娶個不停,在任十五年,把整個寧安府衙都弄得烏煙瘴氣,老百姓都要恨死他們了。但是寧安本來就是人家說了算,現在又和宋家結了親,搖身一變成了皇親國戚,誰又敢惹呢。”

  說到最後,夥計憤憤不平,氣得臉都有些紅。

  薛延捏了捏鼻樑,在心裡默默想著,這樣的邱知府,若是在外流連花叢不小心生了個兒子,也不無可能。

  而若這羅遠芳真的是邱知府的公子,那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一個能為了一點小事撒潑抓人,一個能為了一點小錢耍賴訛人,夠有趣的。

  而與同一家人連著兩次結下樑子,也是夠巧合的。

  把布染出來是件大好事,即便剛又出現那種事,薛延的心情也未受到太大影響。他安撫了胡安和幾句,而後讓夥計到店裡去尋人,將胡安和一起給扶回家裡去歇著。

  在那時候,薛延還未曾想過,他以後與邱家的交集會越來越深,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

  這日晚些的時候,阿梨抱著來寶去探望胡安和。

  大夫說他的腰受了些小傷,有些淤腫,但是沒有大礙,過幾天就能退下去。為了這個,阿梨還特意做了一盅三七地黃瘦肉湯,活血化瘀,還能定痛。

  胡安和本來病懨懨吃不下飯,但聞著這味道,立時便就坐起來,咕嚕嚕喝了兩大碗。

  阿梨把來寶放在被子上,出去幫著韋翠娘熬藥。

  來寶已經可以滿地爬,嘴裡咿咿呀呀說些胡話,他長得壯實,勁兒也足,還淘氣,順著胡安和的肚子爬上去,揪著他的頭髮用力扯。胡安和本就喜歡小孩子,再加上來寶奶香奶氣的,他也不敢亂動,生怕弄哭了他,一碗湯喝下來,他整個前襟都是濕的。

  來寶卻笑得不能自已,兩隻小手忽扇扇像是蝴蝶的小翅膀,在胡安和的臉上拍來拍去。

  直到薛延帶著阮言初踏進門,這場噩夢才算是結束。

  薛延小時候寵著來寶,但他漸漸長大,潑猴性子顯露無疑,再繼續慣下去怕是就要教出個孫悟空,薛延便也不敢再隨他性子來,板臉做起了嚴父。

  他也不說話,眼睛一眯,手指衝著來寶輕輕一點,那邊便就安靜下來。

  阿梨不在,怕來寶待會耍脾氣哭,阮言初趕緊上前安撫,抱著他來回晃了晃,再給挪到一邊去。

  胡安和的腰本來就不怎麼好,再被來寶折騰了一通,連坐著都費勁了,哼哼呀呀躺在一邊。

  薛延勾了勾手指,衝著來寶道,“過來。”

  來寶眨著雙黑眼睛,屁股撅得高高的,磨蹭了好半晌才慢悠悠地爬過去。他被養的白嫩嫩胖乎乎,頭髮濃密,黑亮亮的,阿梨怕頭髮太長弄進眼睛裡,用發繩給扎了三個松松的小辮,瞧著更像是個年畫娃娃了。

  薛延雙手撐在炕沿,躬身站著,又沉臉拍了幾下,呵斥道,“靠近點!”

  來寶揚起臉,嘟嘟囔囔喚了聲“爹爹”。

  他比一般孩子說話早,七個月的時候就能模糊地叫爹娘,現在八個月,雖然還不會真正說話,但已經可以很熟練地用疊字撒嬌。每次他一喚娘娘,阿梨就會給他好吃的,高興親親他,來寶下意識便就覺得,薛延也會吃這一套。

  這兩個字叫的又軟又甜,黏得都能拉出絲。

  薛延確實心軟了一瞬,眉毛都舒展開,但轉念一想,這小東西才這么小年紀就知道該怎麼闖禍和怎麼收場,等再大一點那可了得?

  來寶慣會察言觀色,見薛延好似有些歡心樣子,更加放肆,伸指頭戳薛延的手背,搖頭晃腦要抱抱。

  薛延牙齒磕了磕下唇,差一點就被討好,但最後還是理智占上風,提起來寶的褲腰一扔就把他給甩到了牆角的被子裡,冷聲道,“你給我反省去!”

  來寶晃悠悠坐起來,眼眶一紅,下一瞬就要哭。

  阿梨不在,能疼他的就只剩下小舅舅,阮言初嘆氣,忙著打圓場道,“姐夫,來寶還不到九個月,他不懂什麼事的,不需這樣嚴厲的罷,說幾句就好了。”

  薛延不聽,瞪著眼又衝來寶呵了句,“你敢哭一聲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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