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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掌柜也笑,漂亮的小鬍子顫了顫,“與聰明人做事就是爽快,那好,我也不藏藏掖掖了。”他抖了抖袖子,沉聲道,“我想買下腸粉的那個菜方。”

  這個來由,算是意料之中。畢竟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什麼需要韋掌柜如此低聲下去來求的東西了。

  薛延神色不變,低聲道,“生意人做事講究利益,將菜譜賣給你,我們能有什麼好處?”

  韋掌柜說,“第一,那人參歸你,百年人參能續命,你們該知曉。第二,我可以與你保證,在隴縣,我宴春樓不會在腸粉上搶你的生意。第三,我知你們現在急用錢,我也不做那趁火打劫之事,價錢隨你們開。”

  這三條保證,每一條都極有分量。聰明人說話會戳心,往你的痛點癢點戳,寥寥幾句就讓你潰不成軍。

  胡安和心尖猛地一跳,他視線落在那條山參上,看看韋掌柜,再瞧瞧薛延,指甲快要掐進手心裡。

  薛延沉默一會,忽又抬頭,望向韋掌柜,“你要開分店?”

  韋掌柜挑挑眉梢,讚賞道,“不錯。”他說,“我知這菜是你的招牌,我現在問你買菜譜,就好比虎口奪食,要把你碗裡的肉扯去一塊,你定會遲疑。大家都是爽利人,我便把其中利害關係挑明,這是件雙贏事,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你得了參和銀子,我得了菜譜,往後還不犯利益衝突,實在是件美事。”

  薛延面上帶笑,但沒有回答。

  韋掌柜站起身,“茲事體大,我也不急。若是你們覺得可行,便就來宴春樓找我,隨時恭候。”他看了看天色,笑著道,“正巧雨小了,我也不再耽誤你二位時間了,先行告退。路近的很,無需送。”

  話音落,他又沖胡安和道,“還勞煩胡公子代韋某向胡大人問聲好。”

  胡安和笑著應是,起身送走韋掌柜,薛延沒動,他仍倚在椅子裡,手指摩挲下唇,琢磨著剛才韋掌柜說的那些話。

  他所言沒錯,若將方子賣出去,確實是件於雙方都有利的事,而問題就在於,誰得著的利益更大。

  薛家的店面小,隴縣也小,而就算這樣,腸粉一日帶來的純利也足有七八錢銀子。若韋掌柜得了方子,他定不會如薛家賣得這樣便宜,加上食客更多,所帶來利潤不計其數,且極為長久。

  這絕不是一棵山參或是幾百兩銀子能比得上的。

  韋掌柜是個精明的商人,他吃的是眼前虧,謀的是往後路,全都算得明明白白。

  那個木盒子被留在桌上,韋掌柜是料准了薛延會答應,胸有成竹。

  薛延伸手點了點那顆小金鎖,而後“啪”的一聲將蓋子合上,眼裡神色莫名。

  大家都是買賣人,若是論算計,倒不一定是誰比得過誰。

  桌上那杯大紅袍已經半涼,薛延端起一飲而盡,將那盒子揣在了袖中,轉身回了小結巴休息的屋子。

  小結巴已經醒了,精神頭也還好,黑眼珠仍舊水靈靈的,有力氣與阿梨笑。

  阿梨坐在床頭位置,撥撥他的濕發,輕聲問,“疼不疼?”

  小結巴搖搖頭,眼睛彎起來。他張張嘴,本想說“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但又怕阿梨看懂了後心裡難受,會哭,便就又咽回去。他眨眨眼,用手指去拽阿梨的衣擺,磕磕絆絆說,“阿梨姐姐,你放心,我年紀小,生病後很快就會好,到時候我還能和你一起賣包子。到冬日裡,咱們還能一起溜冰堆雪人。”

  他怕阿梨不懂,極力控制著,將每個字都吐得清楚圓潤,一句話說完,累得腦門都是汗。

  阿梨鼻子酸,用帕子擦擦他額頭,溫聲說,“姐姐等著呢,等你好起來,給你漲工錢。”

  小結巴是個小財迷,聽著這個便就樂,歡歡喜喜答,“好!”

  薛延聽見他們交談聲,見兩個人都還好,心裡石頭總算放下一半。姜大夫剛開完藥方,正交給同來的小藥童,囑咐著藥該怎麼抓,怎麼煎,薛延安靜等著,待姜大夫交待完,急急攔住他問,“大夫,順子那腿,還能好嗎?”

  姜大夫道,“那就要看你想怎麼治了。”

  他沉吟一瞬,抬頭道,“那孩子比旁人身子骨要差些,許是吃得不好,十三歲年紀,同齡孩子要比他高半個頭,這樣體質,什麼病都要好得慢些的,要仔細地養。骨頭斷了,接上不難,但若是想以後走路順順噹噹的,一點不跛,就要多費些銀子和功夫了。”

  薛延立即便就道,“錢不是問題,孩子還小,絕對不能留殘廢,您便就治,別的不要擔心,我來解決。”

  姜大夫有些詫異,隨後笑道,“對夥計這樣盡心的掌柜,真是難得。”

  薛延神色稍顯溫和,低聲說,“順子是好孩子,我妻子將他看作弟弟,一直很上心。況且人心肉長,順子出事還是為了我們,怎麼能甩手不管。”還有後半句,薛延沒說出——

  當年他到處惹是生非,像個混帳,阿梨也是那樣包容他的。

  在最痛苦的時候沒有被拋棄,是件幸運且幸福的事。

  姜大夫動容,他拍拍薛延的肩,沉聲道,“醫者仁心,我定會盡力。”

  午時已經過了,胡安和買了兩隻豬腿回來,阿梨下廚做了罈子小酥肉,又將骨頭給燉了湯,給胡魁文和胡夫人也送去了一份。小結巴早上就沒吃飯,現在餓得不行,連著吃了一碗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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