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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聽說過這吃食,但沒真嘗試過,也很高興,油餅由著馮氏來擀,她便做和菜。江南立春大多吃春卷,用麵皮兒卷著各色蔬菜肉絲包好,放到鍋里去煎,吃起來酥脆。北地吃的是春餅,先蒸出薄餅來,再另炒出幾盤和菜,夾著菜到餅里卷著吃,更有面香和菜香氣。

  夏日還未到,大多新菜沒有長成,菜做的倒也簡單,一盤醬肉絲,一盤自家發出來的豆芽菜,再加一小碟韭黃炒雞蛋。在隴縣的飯桌上,蔥絲是必不可少的,可以直接放到餅里卷著吃,或者用豆皮兒卷蔥蘸著醬吃,都是極好的下飯物。

  阿梨掐著點兒燒菜,等薛延回來時候,最後一盤韭黃剛剛出鍋。外頭天色還亮著,不冷不熱,正是好時候,阿梨招呼著薛延把菜盤端到屋裡去,又去拿爐上溫著的桂花酒。

  上一次家中溫酒是阿梨剛來那晚,薛延那時火氣大,二話不說就奪來摔了,現在倒是好鼻子好臉了。脫了外套後盤腿坐在炕上,一雙眼這個盤子瞟瞟那個盤子看看,腰板挺得端直。

  阿黃蹲在他一邊啃自己爪子,面前擺著小半顆白蘿蔔,安靜乖順。吃飯是在薛延屋子,炕本就沒多大,一側還放了個兔籃子,更顯得擁擠狹小。阿梨和馮氏在廚房等著薄餅出鍋,兩人說說笑笑好久也不進屋,薛延坐在那裡等得腿痛煩躁,忽而掃了阿黃一眼,手一抬直接將人家蘿蔔扔到了地上去。

  阿黃愣一瞬,緩過神來便“嗖”的一下跳下去追,薛延瞅準時機將腿伸直,等阿黃叼著蘿蔔回來時候,已經沒它容身之所了。

  它覺得生氣,但又沒別的辦法,衝著薛延呲牙。

  薛延大喇喇靠在身後炕柜上,翹一條腿看窗外夕陽,小口酌酒,留阿黃一個後腦勺。

  阿梨端著餅進來時候,兔子自己縮在牆角,委屈的已快要哭了。

  她把盤子放在桌上,看看阿黃,又看看薛延,問,“你又把它給怎麼了?”

  薛延說,“沒怎麼啊。”

  這語氣似曾相識,每次薛延做了錯事,她去詢問的時候,他都會這副吊兒郎當表情,與她答,“我沒怎麼啊。”

  阿梨抿唇,實在忍不住說他一句,“這麼大的人,為什麼總與一隻兔兒過不去。”

  薛延嘴硬道,“我沒有。”

  阿梨把筷子放到桌上,也懶得理他這副模樣,又問,“洗過手了嗎?”

  薛延木著臉回,“洗過了。”

  阿梨嘆氣,拿了一雙筷子塞他手裡,“吃罷吃罷。”

  薛延捏著筷子,在桌上亂比劃一通,倒也沒真吃,等著馮氏也來了,一家人面對面坐在一起,這才動筷。豆芽是用粉絲炒的,阿梨沒有吝嗇油,上面亮亮裹了一層醬汁,與蔥絲配在一起吃極為爽口,卷在餅中一口咬下去,會有油香的汁液溢出來,混著淡淡陳醋的酸味。

  薛延最愛吃這個,阿梨瞧見,便與馮氏商量著過幾日再發一些豆子,多弄些豆芽。這種菜式在北地極為常見,做起來便宜又方便,在新菜短缺時候是種不錯的調劑菜品。

  馮氏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又叮囑她幾句快些將衣裳趕出來,過段日子入夏了好穿。阿梨笑著應下,又起了新的話題閒聊幾句,大多家長里短,零零碎碎,薛延敞了領子坐在一邊,只顧埋頭吃餅,半句嘴都沒插過。

  這頓飯吃的久,等桌上菜盤都空了時,已經月上柳梢頭。馮氏端了蠟燭來,暈黃燈火照的牆壁暖融融,她打個哈欠,衝著二人擺擺手道,“我這困得不行,就先回屋睡了,你們也早些,別貪了黑,明日起來頭痛。”

  阿梨扯了件衣裳披在肩上,也跳下去道,“阿嬤我送你。”

  馮氏嗔她一眼道,“幾步路,送甚麼送,你便就好生到炕上去待著罷。”

  阿梨彎個笑,坐回炕沿上,兩腿晃了晃,“那阿嬤您慢點。”

  聽著漸遠的腳步聲,阿梨終於回頭,卻見薛延正將個杯子往她這邊推。她原本拿了兩個酒杯過來,一個給馮氏留著的,她沒喝,還是乾淨的,現在被薛延斟了一半的酒,農家桂花酒,看著沒那麼清亮,反而有些濁黃色,香氣倒是撲鼻。

  阿梨眨眨眼,問,“你做什麼?”

  薛延袖子往上擼,布料在肘彎上堆疊起自然的褶皺,沖她挑眉,“來碰一個。”

  阿梨往後躲了下,“我不會喝酒。”

  薛延緩緩道,“誰生下來就會的,不都是要學。”他嗓子壓的低,聲音沉沉帶些挑逗意味兒,又說,“你運氣好,有個好師傅,我教你。”

  阿梨抿抿唇,將腿縮回炕上去,背倚著被跺,垂眼道,“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學那個做甚麼。”

  薛延“嘶”一聲,“說什麼呢。”他把杯子放下,起來挪到阿梨身邊,與她肩挨著肩,哄勸,“別那么小心眼兒,乖,來喝一點。”

  阿梨不解看著他,“這和小心眼有什麼關係?”

  薛延被她弄得沒脾氣,伸長手夠了只乾淨筷子來,又蘸了點酒餵到阿梨嘴邊,道,“舔一下。”

  阿梨緊抿著唇,搖搖頭,薛延碰碰她唇珠位置,低低笑,“就一下,來試試。”

  他這樣說,阿梨終於讓步,她半信半疑張了口,用舌尖飛快碰一下筷尖,辛辣酒氣一瞬間衝上喉頭,阿梨眯起眼,裡頭已經溢出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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