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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吃咖喱。”鍾寶瑤提議。

  我想了想說,“要不就吃咖喱蟹,泰國菜,要改良過的,太正宗的嗆人。”

  其它兩個人都拍手叫好,我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兩份壽司打包,驚得鍾寶瑤直瞪眼,“你還要吃嗎?你還沒吃夠嗎?”

  “她是打包給她家的饞鬼。”秦可書解釋道。

  我直接無視鍾寶瑤八卦的表情,結了帳單拿了壽司跟她們道別,先去逛了巴黎春天,差不多打烊了才回去,上公交車的時候我給薛問樞發了個信息,“等下出來,我給你帶壽司。”

  簡簡單單的回覆,“好。”

  我回到家,洗完澡薛問樞就來了,抱著一大疊的資料,一臉苦愁的跟我說,“下星期考托福,晚上要通宵了。”

  我白了他一眼抗議,“你不睡覺,我可要睡覺。”

  “壽司呢?我餓死了。”他很老爺習氣的坐下來,攤開資料,“施莐,幫我看看口語,那個什麼話題怎麼說啊?我絞盡腦汁才想了一兩點理由,而且乾巴巴的都是那幾句話。”

  我笑嘻嘻的癱在床上,白了他一眼,“來,求我啊!”

  他沒辦法,只好乖乖的的認命,“求你了……”

  我大感意外,“……你還真說的出口啊!”

  “沒辦法嘛,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他捻了一塊壽司蘸了點醬油和芥末放到嘴裡,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樣子,我立刻覺得用吃的東西來引誘他倒是件不錯的事情。

  就像是貪吃的小熊,為了美味的漿果一步步的踏進獵人的陷阱,我承認,剛開始我就算計了薛問樞,把他引誘到我的美食鄉中。

  我拿起資料一看,恍然,“原來托福口語跟雅思口語差不多啊,老方法唄,你先用中文想,然後再翻譯成英文不就行了。”

  “可是我想不出來啊,比如這一道題目,你是喜歡在家工作還是喜歡去辦公室工作,這叫我怎麼說,工作當然是要去辦公室啊,常識。”

  “這不簡單,team work,faculty and facility,atmosphere,process,人家考官又不是問你常識,你糊弄一下就過去了。”

  薛問樞眼睛一亮,抓起一隻筆興奮的說道,“再說一遍,重複一遍。”

  於是就按照這個思路,我把托福口語的試題基本上都說了一遍,說到最後我又困又累,腦子一片漿糊,恨不得倒下來就睡著,薛問樞看到我這樣也有些不忍心,催促我,“要不明天再說吧,都那麼晚了,睡覺吧。”

  我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明天?明天我才不跟你搞這個呢,快點,別浪費時間。”

  “你好兇啊,來吃塊壽司。”他很狗腿的把壽司餵到我嘴裡,“還有十道題目,快了。”

  其實我不想幫薛問樞複習托福,一點都不想,我巴不得他考個悲壯的分數然後被名校拒之門外,可是不現實,也不可能。

  我很害怕分離時刻的來臨,每次想到薛問樞會離開我的心總是會隱隱的痛,像是針扎的一樣細密,在墜入黑暗的夢鄉前我睜開眼睛,朦朧的視線里是薛問樞孩子氣的臉龐,微微蹙起的眉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動作,他睜開眼輕輕的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聲音低沉柔和,“謝謝你。”

  我開心的笑起來,下一秒天旋地轉的陷入蒼白的夢境之中。

  薛問樞在南京考完托福的那天並沒急著趕回來,他發信息給我說是口語開考前兩分鐘無意中聽到了考試題目,居然興奮到緊張,跑去洗手間抽了半支煙才平靜下來。

  我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正在復旦的小超市買演算紙,十一月的夜晚來的早,校園裡已經華燈初上,天空中飄著些細雨,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付完款出來的時候恰好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女生焦急的問我,“同學,請問逸夫樓在哪裡?”

  我愣了一下,“對不起,我也不清楚啊。”

  “逸夫樓,你往前左轉走到物理系,在往裡面走一點就看見了,很好找。”身後傳來很熟悉的男生的聲音,我轉頭一看,原來是何彥非。

  “何老師?”我有些意外,他衝著我微笑。

  那個女生奇掛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你明明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是不是耍我”的意思,道了聲謝就走了,何彥非問我,“你怎麼在這裡?”

  “到超市買東西的,你呢?”其實我很喜歡逛復旦的校園,有時候就靜靜的坐在光華樓下的糙坪上都覺得是種享受,大概我天生比較喜歡學校的氛圍,祥和安寧。

  他笑笑,“找我以前的老師的。”

  “啊,你是復旦畢業的?”

  “如假包換,我以前宿舍就住在研究生樓那邊,很破很舊的。”

  我頓時來了探究的興趣,“那你本科時候讀什麼專業的?”

  “數學。”

  我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啊,一點都看不出來啊,那你幹嘛要去新西方教英語?”

  看到我這樣的反應,何彥非也笑起來,“真的,騙你幹嗎,我連研究生都念的基礎數學,念完了回國找工作處處碰壁,又不想繼續再讀博,只好去教英語了。”

  “你可別小看學校老師啊,很多都是純理科工科出身的,反倒是英語專業的最少。”

  我想想也是,新西方那種藏龍臥虎的地方,就像是國家領導人,從來不會是主席系畢業的,秦可書是念基礎化學的,鍾寶瑤是製造工程專業的,偌大的整個高中VIP部也就三個英語專業的。

  忽然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他,“讀了這麼多年的專業一下子就拋棄了,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可惜?”

  他回答的很乾脆,“可惜什麼,又不是特別喜歡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做老師挺好的,你覺得做老師不好?”

  “當然好,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否一輩子做一個職業,待在一個地方,說起來好像有點杞人憂天的感覺。”我無奈的笑笑,抬起頭迎向飄散的風雨,涼涼有些打眼。

  “我也沒有覺得自己能做某種工作做一輩子,只是當工作的時候就會儘量的做好,因為一輩子太長了,光是想是想不出什麼的,只有走過去才知道。”

  夜雨中的校園,朦朦朧朧的燈光灑在光亮的水色上,寬敞的道路上泛著水光,我和何彥非就靜靜的走著,偶爾說兩句話,在我的感覺中何彥非很安靜,跟薛問樞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是和徐可林有些相似,大抵上都是因為年紀稍大,說話穩重捻拿得體。

  可是那份沉穩的性子裡卻少了靈動和鮮活,因為太過於沉穩,而失去了淋漓的歡暢。

  過了兩天薛問樞才回來,問及托福考試,他的回答也就馬馬虎虎,但是我知道他已經辦完了本科成績證明,找到相熟的導師寫推薦信,修修改改忙著他的PS。

  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我也開始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我不去想他走後的情景,就好像何彥非說的那樣“想是想不出什麼的,只有走過去才知道”。

  我承認自己對待情緒的態度是心無城府的坦白,我越來越長時間的陷入沉默,偶爾發呆,有時候為了寫資料熬夜到半夜,萬籟俱寂的時候,站在陽台上燃一隻煙,看白色混濁的煙霧在空氣里擴散,自暴自棄的想,也許我和薛問樞就這樣順其自然下去,反正一個女生最華美的時間已被浪費,未來盡可被隨意的蹉跎。

  秦可書也覺察到我的情緒波動,提議我跟薛問樞好好談談將來,我苦笑,“談什麼,沒什麼好談的,順其自然,說多了逼急了也是自取其辱。”

  我承認我喜歡他,喜歡他的親吻擁抱和肌膚相親,因為每次身體的契合才越發的覺得割離的不舍,很多次我都想不再去見他,可是每每都過不了自己這關。

  十二月的天很快來臨,上海這座城市冷的如墮冰窖,黑夜殘酷的把白天的溫暖全部吞噬,薛問樞的嘴唇和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伴著汗水我把他抱住,輕輕的問他,“你什麼時候走?”

  他平息了呼吸,淡淡的說,“秋季入學。”

  約莫也就在八九月份,盛夏的終結,金秋的伊始。

  幾天前一份薛問樞夢寐以求的offer落在他的郵箱裡,學校是理科強勢的老牌名校,給出的條件優渥,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我早就知道這個結局,可是沒有想到來的那麼快,快到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的心居然痛的一瞬間沒辦法呼吸。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放假肯定就回來,而且還要回來所里答辯。”也許是覺察到了我不安的心情,他摸摸我的頭髮,“擔心什麼,現在交通那麼發達。”

  我不由的啞然失笑,我擔心什麼,我不擔心他出去之後跟別的女孩子眉來眼去,即便是這樣輸掉了我最美的年華我也沒有任何遺憾,我只是擔心,我耐心和堅定的磐石會被他遙遙的歸期磨成了流沙,時間的風一吹過,就散落天際,無影無蹤。

  我只是害怕我不能熬的過慢慢的冬夜,然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忽然薛問樞問我,“施莐,你考了雅思,為什麼不考托福或是GRE?”

  “我不想出去,我不知道有什麼專業可以讀。”

  他也沉默了,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看見他的眼神被長長的睫毛覆蓋,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更遠的東西。

  我緊了緊胳膊,其實有一句話我在心裡徘徊了很久就是沒有勇氣說出口,直到最後我都沒有說出口,我想告訴薛問樞,“我不會刻意的等你,我們倆個誰都不要互相耽誤,也許我會先嫁了,在我等到合適的時間,合適的人。”

  聖誕節來臨了。

  那天晚上,這個城市流光溢彩,街上都是滿滿的人,我在宜芝多買了各式的蛋糕,滿滿的裝了一盒,藏在家裡,發信息告訴了薛問樞。

  和同事去吃飯,吃完飯又去唱歌,其實我是不太喜歡熱鬧和嘈雜,但是為了合群還是去了,幾個女生先點歌,唱來唱去無非都是那些耳熟能詳的情歌。

  鍾寶瑤唱的都是英文歌,秦可書唱了好些韓語歌,我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偶爾跟薛問樞發發信息,我告訴他我藏了一盒蛋糕在家裡,讓他去找。

  結果十分鐘後他發信息來,“快告訴我藏哪去了,我連床下都找過了。”

  我兀自的笑起來,忽然鍾寶瑤喊道,“施莐你到現在還沒點歌呢,我們都唱了兩三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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