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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就去吃粥吧。”

  廣東的生滾粥是很出名的,店家肯下工夫去熬,米粒粘稠的放進嘴裡都是入口即化,我沒了胃口吃什麼都覺得難吃,薛問樞一連吃了三碗,連連讚嘆好吃。

  晚上他就住在學校的招待所里,我原本是想跟他說會話就回宿舍的,只是看到那張床就不由自主的躺了過去,再加上生病身體又虛,說了幾句話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我始終睡的不安穩,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身大汗,衣服都濕透了,薛問樞坐在我旁邊看電視,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幾點了?”

  “十點不到。”他摸了摸我的額頭,“出汗了就好了,燒也退了一點。”

  我忽然覺得有些歉疚,他這麼遠的跑來看我,我卻不能陪他到處逛逛,恐怕他對這座城市的印象只得停留在生病的施莐和炎熱的天氣上了。

  於是我湊過去摟住他,小聲的說,“對不起,你過來都不能陪你轉轉……”

  “說什麼傻話呢,看你出那麼多汗,要不要去洗澡?”

  我勉強的坐起來,可是稍微一動頭就“嗡”的震盪的發疼,我扶住額頭擺擺手,“我回宿舍再洗。”

  “你們宿舍有人嗎?”

  我搖搖頭,“就我一個,一個工作已經出去住了,另外兩個出去玩通宵。”

  “那你半夜要是燒起來怎麼辦?”他半是勸我半是哄我,“睡這,好歹有個照應。”

  我看著他那張很真誠的臉,想了半天問,“薛問樞,你還是處麼?”

  “是啊!”他回答的毫不猶豫,眼神也沒有一絲的閃躲,“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我就是想,要是發生什麼我也不吃虧!”

  ……

  短暫的沉默後,薛問樞瞪著眼睛,衝著我怒道,“施莐,你腦子裡面究竟裝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生病呢,我還不至於那麼禽獸不如!”

  我頓時來了精神,兩眼發亮的看著他,“呦,如果我不生病,那你……”

  他笑笑,摸了摸我的頭髮,“恩,如果你不生病的話,那我可要誓死捍衛我的貞操了!”

  ……

  那天晚上真的沒發生什麼,我們倆睡在一起,幾乎聊了大半夜。

  薛問樞給我講他們吃散夥飯的事情,他說他們散夥飯是文強和理強在一起吃的,文強的那群小妖精,一個個花枝招展的,理強的那群悶騷男,一個個也孔雀開屏的,散夥飯吃的沒多少,喝的倒一口沒少,最後理強的男生回宿舍倒了大半。

  我有些奇怪,“你怎麼沒喝的?那天你還跟我講電話的吧。”

  “我和一個室友為了躲酒就在飯店外面抽了一包煙,抽完了回去一看都喝差不多了,於是我們倆就開始掃菜吃了,吃的可真夠飽的。”

  “薛問樞,你離校時候難受不?”

  他翻翻白眼,“不難受,有什麼好難受的,又不是回不來的,我有很多同學都在本校讀研的,再說上海離南京多近啊,沒事回去看看。”

  “我就有些難受,覺得自己大學白過了,什麼回憶都沒有。”

  他笑起來,“你要有什麼回憶?我也沒什麼回憶啊,不過我還好,沒覺得大學白過了,起碼老爺我也泡過幾個妞,談過幾場不靠譜的戀愛,學業雖然不算出類拔萃,也算是小有成績,好歹將來也是國之棟樑吧!”

  我被他逗笑了,他伸出胳膊把我順帶摟進懷裡,我的腦袋就枕在他的胳膊上,我問他,“我壓著你胳膊你酸不酸?”

  “沒感覺。”

  他呼吸的氣體熱熱的從我的耳後穿過,慢慢的緩和均勻了,我轉過頭看到他眼睫毛在昏暗的光線中微微的顫動,我尋思他已經睡著了,想掙脫出去,豈料我一動,卻被他更牢的摟緊了,薛問樞嘀咕一句,“睡好了,不要亂動。”然後他就把我手一抓,輕輕的扣住了。

  我哭笑不得,天知道我根本不能跟別人睡一張床上,根本沒辦法睡著,於是我就閉著眼睛,也不敢亂動,不知過了多久卻也睡著了。

  早上,刺眼的陽光從窗簾的fèng隙中穿過來,我微微的動了一下,翻了個身又扎到被子裡面去,沒多一會身後有個熱乎乎的傢伙粘了過來,薛問樞挨著我那麼近,透過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他抱著我不安分的往我身上蹭動,我忍無可忍沖他有氣無力的吼道,“睡覺呢,過去!”

  他不依不饒,抬起腿就勾在我身上,壓得我一下子沒喘過氣,隨即下巴又蹭在我的肩膀上,咕囔了一句,“早上,發情呢。”

  “找棵椰子樹發情去。”

  “不嘛,就你最好。”

  我受不了了,身上被壓的宿食都要吐出來了,於是我奮力的掙扎了一下,終於半個身子掙脫出來了,薛問樞估計鬧騰的差不多了,翻了個身又滾到床角,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哇!美好的一天。”

  我氣的拿枕頭砸他,衝著他吼,“靠!我困死了,你個混蛋。”

  薛問樞哈哈一笑卻又撲過來,跟我打成一團。

  其實,我真的不太記得戀愛的味道,連戀愛中的細節我都不知道怎麼用語言去描述,當我戀愛的時候,從未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有生死契闊的悲壯,所有的戀愛不過是穿插在生活中的點滴。

  戀愛的人,也是要吃飯喝水睡覺,平常不過,可是因為有一個人在身邊,這些無聊的瑣事通通會變得更有意義,更加有趣。

  其實,我和薛問樞,不過是世俗間再平凡不過的一對男女。

  當陽光給予了一室的華彩,房間雪白的牆面上映的都是耀眼的白光,我和薛問樞安安靜靜,卻是橫七豎八的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就這麼想。

  可是我也害怕,我已經透支了太多的快樂,是不是結局,會痛得撕心裂肺?

  第 25 章

  因為生病,我連畢業典禮也沒參加,散夥飯更是理所當然的缺席了,我沒覺得有任何遺憾,倒是覺得在醫院裡看著電視,又有薛老爺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更加情趣一點。

  最後幾天我倒是陪薛問樞到處走了走,這個炎熱多雨的南方城市,有縱橫的高架橋遮蓋了廣闊的視野,華美的高大建築和殘破的民房穿插在一起,縱然有滿眼的綠樹紅花,仍然不能掩蓋嚴重的環境污染。

  唯有江畔的那些西式的建築,這塊曾經是租借的地方,仍保留著一絲靜謐和安靜,那些小洋樓,不經意間就能發現原來它們曾經屬於英美領事館或是花旗東亞銀行。

  那天剛下過雨,路上還有被雨水打落的花瓣和樹葉,有好幾對結婚的情侶在拍照,我看著心裡居然有些異樣。

  很小的時候,還未諳情事,總是喜歡自由自在的滋味,情動以後,那些甜蜜的時光以外,也會偷偷的憧憬白紗的夢想,似乎年歲越大,越覺得不易,等來等去,總是害怕等不到合適自己的那個,而自己也總是成長不到對方想要的樣子。

  有時候覺得情路坎坷,歲月靜好,白頭偕老才是真諦。

  我和薛問樞靜靜的走著,看櫥窗展示的旗袍,大熊貓,看水滴從綠油油的枝葉上下墜,看路人擦肩而過,看悠閒的人們在星巴克喝咖啡,有時候他會把相機舉起來,只是為了拍那些散落在漢白玉台階上的小白花。

  忽然,薛問樞對我說,“要是能住在這地方倒也很好。”

  我亦點頭,“倒是房價吃不消,再好的美景也沒心思觀賞了。”

  他笑起來,舉起相機,對著殘破的教堂拍了好幾張,然後跟我說,“這裡有點像世外桃源,外面是忙碌的大都市,這裡卻是民國年代的建築,你喜歡這裡?”

  “喜歡,但是我不喜歡外面那個大都市,我一直對這個城市沒有歸屬感。”

  “對南京有?”

  我點頭,“有,很強烈。”

  他嘆了一口氣,輕輕的說,“我也喜歡南京啊,吃喝玩樂什麼都有,有常青藤賣巧克力,比第一食品便宜啊,再說南京姑娘也長得漂亮。”

  “是啊,你的□都發生在南京,是個充滿回憶的好地方。”我補充道。

  他哈哈大笑,“我那都是有名有份的,談不上什麼□。”

  我忽然就沉默了,我看著薛問樞笑意滿滿的眼睛,我很想問,那我到底是你什麼人呢,是名正言順的女朋友,還是你隱匿在地下的不知名的女孩子,我是不是會像一陣風一樣吹過你的生命,然後不留下一絲痕跡。

  薛問樞,如果你不曾承認,未來的某天你是不是都不會對別人說起我的存在,你選擇讓我消失在那段莫名的歲月里,隨著你對青春的悼念,而歸為死亡。

  我下意識的捏緊了手指,一瞬間我很想問他,只是,我無法問出口。

  這個問題在很久之後,鬼魅般的盤旋在我的腦子裡,久久不肯褪去,我卻一直沒有勇氣問出口,直到我擅自離開薛問樞的那一天,我都想,我只要他承認我是他名正言順的前女朋友,我就滿足了。

  我只怕我連在他心中會隨風逝去,連一塊缺,都沒有。

  待到正式離校的那天,我那些大宗的行李已經託運回家了,我只提了一個行李箱和薛問樞一起回家,好像是因為有人陪伴,整個行程都變得短了,連航班延誤都不那麼惱人。

  離校畢業,也就意味著我正式的進入社會,從那一刻起我要依靠我自己生活。我先去上海租房,那幾天今天上海又悶又熱,我一個人跑合租的地方,跑中介,去看房談價格,上海的房價貴的嚇人,上海老阿姨又精明的很,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好容易找到單間帶廚房衛生間,談下來之後又忙著打掃布置,全是我一個人完成。

  到底跑了多少路我都不記得了,連一向沒有方向感的我竟然被迫認識了東南西北,五角場的那些複雜的國定國權路現在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天天跑路,連腳上都被磨出了血泡。

  晚上,疲憊的躺在賓館卻遲遲沒有睡意,陌生都市的疏離感湧上心頭,那一刻我才覺得,異地求生,尤其是無人可依靠的時候,真的是異常的艱難和心酸。

  當薛問樞第一次來到我名義上的蝸居里,竟然不可置信,那時候是晚上,桌子上擺著剛買回來的熟菜,電飯煲“嘟嘟”的響,空調緩緩的送著冷氣,陽台上晾曬著衣物,床褥整理的乾乾淨淨,夕陽西下,餘輝照在雪白的牆面上,屬於我小小的家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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